大家对于汪院长贪污受贿的具体数额不是很关心,
反而是他与女下属们的那些风流韵事,
却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医院的每个角落扑棱棱地飞窜,
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星期五晚上八点,何仁怀值班。
他特意查过排班表——今晚袭佳丽轮休。
他故意找袭佳丽不在地时候值班,他想远离这个女人。
十点零七分,何仁怀第三次查房结束后,膀胱的胀痛迫使他走向洗手间。
刚推开隔间门,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水声里夹着刻意压低的嬉笑。
他皱了皱眉,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李姐,我听说袭护士长不单与何主任好,而且与汪院长还有一腿。”
这是新来的周护士的声音,带着蜜糖般的恶意,
李护士说“哦,这个很正常,袭护士长虽然三十好几了,
可是那身段,那模样,哪里像啊。说她二十都有人相信……”
小周说,“对啊,而且还打扮时髦,上周三我送病历,看见她白大褂下面穿着黑丝呢。”
何仁怀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涨红。
他想起上个月科室聚餐,袭佳丽在KTV里唱《暧昧》时,
汪院长那双肥厚的手是如何“不经意”地搭在她后腰上的。
那种眼神和动作,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院办刘主任可说了——”隔板外传来抽纸的簌簌声,
“那天中午十二点半,他看见袭护士长走进了汪院长办公室,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
周护士突然咯咯笑起来,“后来袭护士长出来时,两腿走路都软了。”
何仁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行。
他想起上周暴雨夜值班,袭佳丽湿透的护士服贴在身上,
而汪院长的奔驰恰好停在急诊后门。
此刻他裤链的金属齿咬住了衬衫下摆,就像那些流言正撕咬着他的理智。
“要我说啊……”李护士的声音突然靠近,
何仁怀能想象她对着镜子补口红的模样,
“她跟何主任那会儿,档案室的小王看见过……”
脚步声渐远,最后几个字飘进排气扇的嗡鸣里,
“……休息室的床单每周都得换。”
当隔间门被摔出巨响时,两个护士已经走远。
何仁怀站在洗手台前,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涨成紫红色,像块被劣质红酒腌透的猪肝。
水滴顺着他的下颌砸在陶瓷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用曾抚摸过袭佳丽长发的手,
疯狂搓洗着根本不存在的污渍,仿佛这样就能洗去所有的耻辱和不安。
他回到值班室,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多半瓶威士忌,
拧开盖子仰起头,大口的喝着威士忌,辛辣的滋味让他一阵咳嗽。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红色数字从22:14跳到了22:15。
何仁怀突然将手中的不锈钢茶杯在办公桌上狠狠一摔,茶水溢出撒了一桌面。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喉结剧烈滚动着。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摸出手机,他翻看着手机相册,
那张他和袭佳丽在洱海边的合影刺痛了他的眼睛——照片里她笑得那么甜,
而现在想来全是虚伪。
通讯列表往下滑动,“袭佳丽“三个字像一把刀插在眼前。
更讽刺的是,上方汪院长的号码还带着“已停用“的灰色标记,
就像他们三人之间死去的信任。
何仁怀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指甲几乎要戳破钢化膜。
“嘟...嘟...“接通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突然,机械女声打断了他的心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却又立刻捡起来继续拨打。
每一次听到那句“对不起“,他扭曲的内心就会获得一丝病态的慰藉。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甚至开始幻想这是袭佳丽跪在他面前忏悔,
那甜美的声音正颤抖着向他求饶。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嘲笑他的掌声。
何仁怀瘫坐在满地狼藉中,第17次按下拨打键。
当熟悉的关机提示再次响起时,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混着雨水和眼泪的咸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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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在浅灰色的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雅晴蜷缩在被窝里,脸颊还贴着柔软的枕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她睡得正香,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做着什么甜美的梦。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雅晴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嘴里含糊地嘟囔着:
“谁啊……这么早……”她以为是闺蜜打来的,
便半倚靠在床头,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
“啧,又是推销……”她不耐烦地挂断,把手机扔到一旁,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可刚闭上眼睛,她忽然想起什么,
伸手摸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9:17。
“啊,都这个点了?”她揉了揉眼睛,挣扎着坐起身。
按照往常,何仁怀值完夜班应该已经回来了,
可家里静悄悄的,显然他还没到家。
雅晴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先起床做早饭吧。”
她刚掀开被子,脚还没沾地,手机又响了。
她不耐烦地抓起来一看——又是那个号码!
“烦不烦啊!”她再次挂断,心里已经有些恼火。
可对方似乎格外执着,没过几秒,电话又打了过来。
“有完没完?”雅晴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这次她直接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我说你们这些推销的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骚扰人!
我警告你啊,再敢打过来我就投诉!什么破公司,一点素质都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困惑:
“林小姐,消消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雅晴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骂错了人,语气顿时弱了几分:“呃……你是?”
“我是雪铁龙车主,就是上周和您发生剐蹭的那位。”
对方解释道,
“修理厂已经修好车了,但保险公司那边说,
您还没在赔付通知上签字,他们不让我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