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志从小立

桃夭夭心思转动,暗道:“若是能讨好这位仙长,令他教我一些修行法门,我亦能速速成就,真仙难遇,夭夭,一定要珍惜这次难得机会啊。”

见那桃树精讨好的在石桌上泡茶,然后恭敬无比的上前敬献。

袁不凡岂能不知这小姑娘心思,问:“算是你我有缘,教汝口诀便是。”

见机缘造化来的如此容易,那小姑娘顿时惊喜的跪在地上,道:“愿求长生,愿求仙道,请先生教诲。”

袁不凡也来了兴致,便诵道:圆陀陀,光灼灼,亘古长存人怎学?入火不能焚,入水何曾溺,光明一颗摩尼珠,剑戟刀枪伤不着。

也能善,也能恶,眼前善恶凭他作。善时成佛与成仙,恶处披毛并带角。无穷变化闹天宫,雷将神兵不可捉。

吟罢,见那小姑娘似有所思,有所不解,笑吟吟问:“汝用心参,自然能得利益,我若教汝运行周天之法,皆堕后天功用行,纵能入道,却是事倍功半,累百万岁之修行,乃至不能见道,此法难呀,辛苦啊。”

“而今此诗乃是真人所作,若能参就真义,利益无穷,岂是周天运转所能比拟。”

“亘古长存,即不用学?先生,既不用学,我当如何功用?”桃夭夭紧眉头,有些不解的问。

袁不凡哈哈一笑:“世人学道,坏在作念,但作一念,即是自作束缚,我宗不作念,无功用行。正所谓大知闲闲,即是无功用,小知间间,即是作念作缚,日久成劳,劳即非是仙道。我门道学,放荡不羁,如何能作念来测度加诸功用?”

桃夭夭还是不解,袁不凡摇头:“朽木不可雕,汝且参就,若能参就,踏破凌霄有何难哉?若将来不能悟,我再传你打坐参禅,求仙问卜之术,却也是第二第三流了,欲证至真,实在不易。”

“咦,云何先生说求仙问卜之术是第二三流,我却听城隍大人说,求仙问卜,打坐参禅,乃是仙道真人方能可为。”

袁不凡摇了摇头,沉吟道:“磨瓦岂能成镜,坐禅岂能成佛。”

说罢便回书房,拿起蒙学三字经,千字文,算是备课了。

这三字经千字文都是用来认字的,其中没有多少道理,但问认不认字义。

不过若是真要解读,却也饱含深意,只是此间世界的蒙学读物,与地球华夏略微有所出入,说不上谁好谁坏,便当是复习一番了。

大约黄昏十分,沈墨石又差小神送来足足两大车的书籍,分别为人间世态以及仙道趣闻,很合袁不凡口味。

将书籍全部码放在新买的书架上,一夜不眠,茶酒相伴,仿佛掉到了书中世界一般,好是痛快。

直至天色大亮,袁不凡才恋恋不舍放下话本小说,走出书房伸了伸懒腰,算了下时辰,便出门去了。

平安县学不算大,但学子亦近百人,不像一些私塾,年纪参差不齐,所学程度亦有差别,却同处一堂。

至少县学中分了两年级,六岁到十一岁算是蒙学班,十一岁到十六岁则进修小学,若学业有成,十六岁之后则是大学。

由于县学教谕不知袁不凡水平如何,便安排他讲授最小蒙学班,这一堂学生足有十八九人,从六岁到十一岁年纪不等,所修学进度亦有略微差别,但总算是同一年龄段的,数量也不算多。

此时袁不凡走到县学大门前,便闻学堂内传来朗朗读书声,颇为悦耳。

他手中拿着两本启蒙经典,进门之后,便有一名助教上前道:“敢问可是袁先生?”

袁不凡点点头,扫视这座学堂规模,倒也飞檐斗角,阆苑书香,对将来的工作环境十分满意,笑着拱手道:“正是袁某。”

助教闻言便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袁不凡,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心情便也稍稍平息了些。

他在县学助学多年,眼看就要转正成教书夫子先生,却横空出世,被袁不凡夺走了这难得机会。

今日一见袁不凡,但见此人气质出尘,廊阔大度,言谈举止,自有斯文风采,绝非寻常书生可比。

既是如此,便自认不如人便是,也没有什么好抱怨了。

助学伸了伸手,道:“袁先生请随我来。”

袁不凡随着助教在走廊上转了几圈,步伐也不急忙,顺路欣赏一番这古代建筑的学塾。

正是那:朱红学塾簇松竹,书香浓郁笔墨舒。

转眼便进了学堂内,看着十几名年纪尚幼学子,皆乖巧拿着书各朗诵,袁不凡听了一会儿,便好笑的摇了摇头,却是这班学子,还是粗粗只认得些许字,所读多有谬误。

这也不怪他们,这些学生中年纪最小的不过六七岁,最大才十一二,正是初学的年纪,记不住许多字也是自然的。

助教将袁不凡带到他的学堂门外便走了,袁不凡径自走堂内,便见学生们齐刷刷的便站起身,恭敬无比的大声喊:“先生好。”

一时间生涩的读书声也没有了,便显得安静不少。

袁不凡前世虽然三十多年的社会阅历,但作教书先生还是头一回。

他满意的对众学生点点头道:“都坐下吧,我就是你们先生,接下来几年时间,你们的学业,都将由我教授。”

学生们乖巧的坐下,一个个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看着那位站在讲台上的大先生,这与他们想象中的老夫子形象有些不同,不过这位先生显然好像更有学问的样子,虽然这只是感觉。

拿出助教给的名册,袁不凡开始点名:周敏敏。

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应声站了起来,道:“先生,我在。”

袁不凡和煦颔首,面带微笑,希望她不要太紧张,问道:“你就是周敏敏啊,你想学文章,还是数学?或是其他的一些学科?”

平安县学的学子上学大部分目的都不是为了考取功名,多是一些家境富裕,但又算不上豪族的子弟,来县学报名学认字。

至于豪门望族,书香世家,自家族内设有学堂私塾,不需要上县学,先生的水平也比县学的老夫子们要更强,教的大多是在科场上夺功名的锦绣文章。

而县学则大大不同,那周敏敏才六七岁模样,穿着一身鹅黄色小衣,模样怯生生的,此时被先生第一个提问,十分紧张又磕磕巴巴说:“爹说让我来学堂认字,将来有用。”

袁不凡大概了解,点点头道:“好,今日起你主要学三字经,坐下吧。”

继续点名:骊飞雨。

同样是一名十岁左右模样的女孩站起身,却没有刚刚那位的紧张。

只见她身穿白衣,洁白不染余色,扎着丸子头,一丝不苟,鹅蛋脸,小小年纪,便知是个美人胚子。

她也不等袁不凡提问,便自报志愿,道:“先生,我将来要靠科举,要当女状元。”

正在喝茶的袁不凡险些喷了出来,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女孩,只见她说话语气一板一眼,有着一股独特的认真模样。

此方世界对男女之防开明的多,大炎王朝虽然还没有女状元出现过,但是女举人还是不少的。

这些女子中举之后,要么在宫中担任女官,要么在地方参与政务,虽非常例,但确实也有不少女子能够做官。

确认了可行性后,袁不凡也不打击她,笑吟吟道:“你志愿不小,三字经会默写吗?”

骊飞雨言:“会写。”

“那千字文呢?”

骊飞雨答道:“上个月便能默写,现今在读大学。”

这倒是让袁不凡大大吃惊,不由看重这位女学生,问:“大学读的如何了?是前夫子所教?”

骊飞雨有些惭愧似得答道:“只是会背诵,有些字不会写。”

袁不凡即言:“读书重在通其义理,解其要趣,我今考你一考。”

“请先生出题。”年纪不大,却沉稳异常的骊飞雨恭敬道。

袁不凡颔首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汝可知此章句义理?”

骊飞雨言:“请教过之前的夫子,此句应该是说每一日都是新的一天。”

袁不凡摇了摇头:“倒也简便,但还未得其真昧。”

骊飞雨正要请教,袁不凡笑了笑道:“同学,你的志愿先生已经知道,且先坐下,课后若有问题再问不迟。”

于是袁不凡又点起名来,不过之后的十几名学生,大多都是为了学一些九章算术,或是识文断字,总之再也没有骊飞雨那般大的志向了。

这反倒让袁不凡松了口气,要是这些学生个个都像那女孩一样,他这先生未免就要太辛苦了。

袁不凡:“最后一位同学,辛不弃?”

一名大约可能只有五岁的小男孩站起身,小脸还有些婴儿肥,眼神纯真,只听他应了一声:“到。”

看着这位年纪最小的学生,袁不凡问:“辛不弃,汝立志否?”

辛不弃即答:“先生,我想做老百姓。”

“啊?为什么?”袁不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男孩却痴痴笑道:“我若作百姓,骊姐姐当了大官,一定为我民做主,我就做民好了。”

袁不凡忍俊不禁笑了笑:“你却是没有出息。”

“我爹也这么说,不过我觉得没有出息挺好的。不用出息,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不像我娘现在每天天不亮就让我背三字经。”

袁不凡被他这怠惰憨态逗的哈哈大笑,随后道:“辛不弃,你的志愿先生知道了,将来课业便少给你布置一些。”

辛不弃开心的坐下。

接下来就是袁不凡的教授了,他早就想好了教授方案,还是要因材施教。

让骊飞雨抄写大学,然后单独教辛不弃背三字经,至于其他同学,因其程度以及志愿,各有安排,或学算术,或临摹文字。

辛不弃完全没有基础,袁不凡只好亲自教授。

“你来跟我读。”

“好的先生。”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猪,性本散。”

“性相近,习相远。”

“近相性,习相远。”

袁不凡苦笑,忍不住说:“不弃啊,你的志愿是极好的。”

“先生,我读错了吗?”

“没有,你读的很好,继续跟老师念。”

“玉不琢,不成器。”

“鱼不捉,蒸着吃。”

“马牛羊,鸡犬豕”

“马牛羊,狗吃屎。”

袁不凡看着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辛不弃,放下了手中的三字经,道:“不弃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辛不弃道:“先生,我还不累呢。”

“是吗?”

“先生是你累了吗?”

袁不凡道:“倒也不是。来,继续。”

“彼女子,且聪敏。”

“彼女子,且聪明。”

“尔男子,当自警。”

“我男子,裤裆紧。”

袁不凡苦笑道:“不弃啊,不是裤裆紧,是当自警。”

“先生,我拉裤里了……我平时不这样的,就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