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一赔万

回到家，陈强二话不说，甩掉鞋子直奔厨房。

“咔哒。”门轻轻带上。

很好，爸妈还没回来。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冰箱低沉的嗡鸣。这感觉，有点像做贼。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紧张，是兴奋。整个空间都成了他的操作台。

哗啦一声，羊肉、韭菜、洋葱、辣椒全倒在洗得发亮的灶台上。

“家伙事儿齐全，开干！”

他一把扯开装着羊肉的塑料袋，拎起那块最贵的新鲜羊腿。手腕一翻，菜刀“唰”地落下。

嘿，这感觉！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刀好像自己长了眼睛，知道往哪儿切，切多厚。肉的纹理、筋膜的走向，在他眼里清清楚楚。每一刀下去，不多不少，正好是适合穿串、又能保证口感的厚度。

他甚至没怎么用力，刀锋就像划过豆腐一样顺滑。

“卧槽，大师级烧烤精通，还带自动庖丁解牛功能的？”

他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

羊腿肉、肋排肉、带膘的五花肉，飞快地变成大小均匀的肉块，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那色泽，那新鲜劲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纯粹的肉香，半点腥膻气都没有。

“啧，就这卖相，还怕没人吃？”陈强心里美滋滋的。

接着是处理蔬菜。韭菜择掉黄叶，仔细冲洗干净，切成适合入口的长短。洋葱剥皮，切块。青椒去籽，同样切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甚至有闲工夫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这要是上辈子有这手艺……唉，不想了。”

他甩甩头，把那点不合时宜的伤感丢开。

看看时间，快五点了。老爹老妈估计也快到家了。

他手脚麻利地把所有处理好的食材分门别类装进几个大保鲜盒，又把切肉的案板、菜刀冲洗干净，厨房恢复原样。

黄昏时分，陈强推着刚刷得锃亮的烧烤车，钻进了奉城大学城夜市的人流。

夜市的喧嚣像一锅刚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各种香味儿杂七杂八地往鼻子里钻，烤肉的、油炸的、麻辣烫的……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劣质油脂加热后特有的腻歪味儿。

真他娘的是人间烟火和地沟油味儿齐飞。

陈强推着他那辆焕然一新的铁青色三轮车，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艰难地挪动着。

“黄金位置……果然没了。”他眯缝着眼，快速扫了一圈。

那些入口处、拐角旁，光线最亮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早就被一个个油腻腻的摊子占满了。摊主们不是光着膀子就是穿着脏围裙，一边扇着烟一边大声吆喝，熟练得很。

他推着车，试探着想往一个稍微宽敞点的空隙挤挤。旁边一个卖臭豆腐的大妈立刻投来警惕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小桌子往外挪了半米，堵死了通路。

得，不受欢迎。

新手想在这片地界儿扎根，跟虎口拔牙也差不多了。

他最终在夜市最里头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个落脚地。光线昏暗，人流量更是被前面那些摊位截胡得七七八八，十个人走到这儿，估计有八个都吃饱喝足，纯粹是溜达消食了。

地方确实偏，犄角旮旯里，光线都被前面那些花里胡哨的招牌挡了个七七八八。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步履匆匆赶着去前面热闹地儿，要么就是从前面吃饱喝足溜达出来消食的。

陈强倒没觉着多沮丧。位置差？没事。哥靠手艺说话。

他麻利地把折叠桌支开，摆上装调料的罐子，筷筒，还有那个冰桶，里面冻着几瓶提前灌好的凉白开。动作干净利落，带着股不属于这年纪的沉稳。

果木炭在专用的小桶里点燃。没用劣质的酒精块，而是用引火物慢慢烤。没多久，“噼里啪啦”的脆响传来，火苗舔上炭块，一股带着微微甜意的木头香气就散开了。

等炭火烧透，红彤彤的，散发出均匀的热量，他才拎起早就腌制好的羊肉串。那是他下午按着【烧烤精通（大师级）】的法子，用秘制料包和手法腌的。光闻生肉，就跟市场里买来的不一样，纯粹，带着一丝丝香料的复合味道。

第一串羊肉放上烤架。

“滋啦——”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炸开一朵小小的火花。浓郁的肉香瞬间爆发！

这不是那种掺了大量嫩肉粉、香精或者压根儿就是鸭肉合成的妖艳贱货味儿。这是纯粹的、原始的、带着动物脂肪遇热后特有魅力的肉香！它霸道地冲破了夜市里那些油烟、调料、臭豆腐、麻辣烫混合在一起的“生化武器”味儿，笔直地钻进了附近路人的鼻子。

一个刚从前面烤鱿鱼摊走过来，正打着饱嗝儿的男生，鼻子突然抽动了两下。

“嗯？”他停下脚步，诧异地循着味儿望过来。

另一对正在手挽手溜达的情侣，本来漫无目的地晃荡，闻到这股香味儿，女朋友眼睛一亮：“哎呀，什么味儿这么香？”

陈强没抬头，他现在眼里只有这几串肉。手指捻动签子，翻了个面，羊肉接触滚烫的烤网，立刻发出更剧烈的“滋啦”声响，油脂被逼出来，滴滴答答落在通红的果木炭上，腾起一股带着焦香的白烟。刷油，薄薄一层，不多不少。再撒料，手腕轻轻一抖，孜然、辣椒面均匀地覆盖在肉串表面，颜色瞬间变得更加诱人。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对烧烤的每一个步骤都有种近乎本能的熟悉和掌控。这大师级技能，真不是盖的。每一个转动，每一次撒料，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那串羊肉在他手上，肉眼可见地从生红变得焦黄，边缘带上了些许焦脆的深褐色，肉块微微收缩，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一层晶亮的油光。

“来喽！刚烤好的羊肉串！”他终于抬起手，将烤好的第一串举了起来。那股香味儿像是被解开了束缚，猛地扩散开去，硬生生盖过了旁边飘来的臭豆腐和麻辣烫味儿。

旁边那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走近的情侣，彻底被这股味道黏住了脚。

“闻着……也太香了吧？”女生拉了拉男生的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强手里的肉串，喉咙动了动。

男生也是一脸惊奇，使劲吸了吸鼻子，鼻翼翕动，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是啊！这味儿……绝了！”

一路走过来，各种烧烤摊、小吃铺子没少见，油烟味、香精味、辣椒面味儿混杂，闻得他早就审美疲劳，肚子里的那点存货也塞得七七八八了。可现在，这股子纯粹又霸道的肉香，硬是像长了钩子似的，把他肚子里那只打盹的馋虫给直接薅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挪动脚步，凑到了摊子前面。

那几串刚出炉的羊肉串，被陈强随意地搭在烤架边缘保温。昏暗的灯光下，它们却像自带高光。肉块边缘烤得焦香，微微卷曲，呈现出诱人的深褐色。肉的肌理清晰可见，肥瘦相间的纹路在高温下绷紧，渗出的油脂包裹着整个肉串，亮晶晶的，仿佛涂了一层蜜。孜然和辣椒面均匀地撒在上面，红的、黄的，点缀在焦黄的肉块上，视觉冲击力十足。更别提那不断升腾的香气，简直是不要钱的往人鼻孔里钻。

男生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这香味……是不是太猛了点？正经羊肉能香成这样？别是加了什么猛料吧？

他眉头微蹙，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陈强，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老板，你这……羊肉串？怎么这么香啊？加东西了吧？”

这话问得有点冲，带着明显的质疑。

换做一般摊主，要么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要么可能就急眼了。但陈强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反应，反倒让男生心里更嘀咕了。

被当面质疑，陈强心里也觉得好笑。

拿着系统给的【烧烤精通（大师级）】技能，用着最新鲜的羊腿肉，真材实料，结果这香味太顶，反而让人怀疑是“科技”？这叫什么事儿？

他不急不恼，声音平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新鲜羊腿肉，早上刚从市场拉回来的，我自己穿的串。放心，一点不掺假。你要是吃出来有问题，或者不是真羊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男生和他女朋友，语气加重了几分，“假一赔万！”

“假！一！赔！万！”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

【叮！宿主公开承诺品质保证“假一赔万”，彰显诚信经营决心，正能量+50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陈强嘴角那丝笑意更明显了。

随着与系统相处的时间增长，他已经逐渐摸清了这个系统的“脾气“。这系统主打的其实就一个字——“正“。只要行得正、做得正，系统就会判定他的行为值得奖励。

倒是很对他的脾气。

男生被这四个字震得一愣。假一赔万？这哥们玩这么大？一般来说，街边摊最多也就口头保证一下，或者来个假一赔十撑死了。这直接赔一万，要么是真材实料底气足，要么就是纯粹吹牛逼不上税。看这老板淡定的神情，倒不像是在吹牛。

旁边的女生早就被那香味勾得魂都快没了，见男朋友还在那儿磨磨唧唧，顿时不乐意了。她伸手捅了捅男朋友的腰，带着点撒娇又有点嫌弃的语气：“哎呀，就你惜命！疑神疑鬼的！闻着这么香，管他加没加呢，就算真加了，偶尔吃一次能怎么了？好吃不就完了嘛！”

她转向陈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些肉串，声音都甜了几分：“老板，怎么卖呀？”

所以绕了一圈，这姑娘还是默认自己可能用了添加剂？只是觉得好吃就行？

陈强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他摸了摸鼻子，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报出早就想好的价格：“两块钱一串。”

“两块？！”这次轮到男生和女生一起惊讶了。

他们刚才一路过来，稍微像样点的羊肉串，基本都是三块起步，有些甚至卖到四块五块。这老板用料看着这么讲究，还敢放话“假一赔万”，居然只卖两块？这不科学啊！

男生眼神里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

见男朋友还在那儿杵着，一脸“我发现了华点”的表情，女生顿时不乐意了。

小手伸过去，轻轻掐了男朋友胳膊一把，声音带上了点埋怨：“哎呀！我说你磨叽不磨叽！赶紧付钱！”

男生最终还是在女朋友的“死亡凝视”下，不太情愿地掏出了一张略显褶皱的五十元大钞。

“先来……呃，来4串吧。”

现在还是2005年，满大街的现金交易，手机支付什么的，影子都没有。不像后来，出门带个手机就够了。

陈强接过钱，指尖滑过纸币的纹路，嗯，真的。

这年头假钞也不少，多个心眼总没错。他利落地从腰间的旧钱包里抽出零钱，数清楚了递回去。

“得嘞，稍等。”

他没多废话，转身，从旁边的保鲜盒里又捻出四串饱满的羊肉串。

肉是下午刚切好的，新鲜的羊腿肉，肥瘦相间，颜色是那种健康的粉红色，绝不是冻久了发暗或者加了嫩肉粉透着不自然光泽的样子。

他手指灵活地一转，四串肉稳稳当当落在滚烫的烤网上。

“滋啦——！”

羊肉接触到极致高温的瞬间，表面迅速收紧，锁住内里的汁水。与此同时，油脂被逼出，滴落在烧得通红的果木炭上，腾起一股浓郁、霸道的白烟，伴随着羊肉独有的、被激发出来的原始肉香，混着果木的清甜，直接把周围那些小吃的混合香味强行驱散，形成了一片属于羊肉串的特有香味。

之前还只是持怀疑观望态度的男生，鼻子下意识地狠狠吸了两口，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口水分泌速度瞬间飙升。

这味道……

真他娘的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