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他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那群人在一切都恢复过来以后，一个个全都一脸茫然地环视着四周，仿佛对这里的一切，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无助。

他们先是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后就一个个地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最后，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地开口低声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认识你们，但又似乎不太认识你们似的？”

有一个人开口后，其他人便也立马反应了过来，立刻便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也是这种感觉，我感觉我们之间明明很熟悉，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又不太一样……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这样，还有，我们的身高，还有体内多出来的那些东西……”

“难道说，是二位仙人解开了我们体内的禁锢，让我们也变得能够修炼了？”

……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低声喃喃了起来，一个两个地，全都开始为自己突然变化的身体感到惊奇了起来。

而就在他们熟悉身体的功夫，突然有个人一不小心就用出了一道灵术。

咻——

虽然只是一道最基础的风灵术。

但这一举动，却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地，引发起了众人的围观和效仿。

嗖——

轰——

噗——

……

越来越多人能够施展出基础灵术了。

宋驹山看着这一幕，悄然敛去了眸子。

太久了。

这些人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几乎忘却了进入轮回界之前的记忆。

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便冲众人道：“诸位，是我对不起大家。”

听着他的这番话，墨临渊不禁有些意外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却见，宋驹山继续道：“你们并不属于这里，只要你们坐下来静静冥想片刻，便能回忆起原本那些属于你们的记忆了。”

宋驹山的反应，让墨临渊微微蹙起了眉头舒展开了几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等着。

很显然，在朱子仪等人的心目中，宋驹山的话很有信服力。

所以，他一开口，众人虽然不解，却是依旧照做。

当所有人都静下心来，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后，宋驹山方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冲墨临渊道：“倘若待会儿他们清醒过来要找我算账的话，还请阁下莫要过问。”

墨临渊淡淡地扫他一眼道：“你想让他们出气？”

“这本就是我该承受的果。”宋驹山低声说道，可他的神色间，却隐隐掠过一抹释然之色。

墨临渊抱着怀里变成小娃娃后，没一会儿就犯困了的凤倾城，淡声道：“随你。”

话罢，他直接便侧身看向另一边。

众人冥想的时候，记忆有恢复的快有恢复的慢，恢复快的人大部分都是近百年以内进入这里的人。

而更久远一些的那些人，却显然需要更久的时间。

随着最新一批人恢复原本的记忆，他们再次看向宋驹山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无比复杂了起来。

尤其是有其中五个人，看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样式与现今仙门之中的差不了多少，一看就知道是刚带进这里没多久。

他们在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便愤恨地瞪着宋驹山，怒声吼道：“原来是你！是你把我们骗进那所谓的出口之中，然后清洗了我们的记忆，把我们变成了先前那般模样！”

宋驹山抬起头，冲着面前那几人点头道：“没错，所以，你们现在想如何讨债，我都不会还手。”

那几个闻言，当场便冷笑着凝起了灵力。

可是，就在他们打算愤怒地把灵力轰出去的时候，其中一名看起来瘦弱，且面容上带着明显病态的中年男子低咳一声开口道：“咳咳……我……我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病重了，本就是被宗门抛弃拿来凑数的，本以为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却没想到，进入这里以后，反倒是能多活这么久。

宋老，也许当初您是骗了我，但我这条命，却也是您救下来的，当初若非您拿出灵药救我，我只怕早就活不成了。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恨你怪你，我都不恨也不怨。”

话罢，他直接便收回了体内的灵力，默默地走到了一旁。

这名中年男子的话，显然勾起了在场众人心底关于在这里生存这些年的记忆。

虽然那些记忆都是一次次轮回后被刷新了的记忆，但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在他们每一轮的记忆当中，宋老都扮演着引路人的角色。

在族人们有难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站出来挡在所有人前面。

甚至，在族人们一个个地被杀害的时候，他还会决然跳入轮回界中，用清洗自己记忆的方式，让众人重新再轮回一次。

也正是从那以后，宋老便失去了原本他不应该被清洗掉的记忆……

越来越多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地回溯进每个人的脑海里。

一时之间，众人对宋老的感情变得无比复杂了起来。

原本那些准备冲过来教训宋老的人们，也随着脑海里过往的经历一点点回溯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们之中，有的人痛哭不已，有的人则是苦笑连连，但他们之中，却再没有一人，再对宋驹山动手。

宋驹山本来就已经做好用肉身抗下这些人对他施展的灵术了。

可垂下头，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们对自己动手。

宋驹山不禁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结果，看到的却是大家迟疑难决，有人痛哭有人苦笑的画面。

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一阵阵的钝痛让他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吃力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众人。

众人也正用着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对视之下，宋驹山突然便似疯了一般地冲他们吼道：“你们怎么不动手？都愣着做什么，动手啊！不动手的话，你们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的痛苦该怎么清算？”

墨临渊看着突然疯魔一般的宋驹山，微微垂下了视线。

他知道，宋驹山这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如此看来，他在被困在此处的无尽岁月当中，虽然心有魔障，但至少还没失去本性。

众人面对发疯了似的宋驹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没有人再看他一眼，而是纷纷朝着墨临渊那边拜了下去，几乎齐声道：“请仙者带我们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