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此言当真,只要朕要什么,你都能弄过来吗?”
李儇顿时眼中露出希冀之色。
“自然,您还有什么想要的?”
田令孜问道。
李儇闻言,道:
“那朕还想要一副金马鞍,还有斗鸡,阿父要帮朕找一些好的斗鸡过来,上次朕的斗鸡就输给了一个小门子,气死朕了!”
“好好好,阿父都给圣人弄过来。”
田令孜笑道。
“嗯,那你去给朕准备吧,朕明天就要看到。”
李儇说道。
田令孜闻言,连道:
“好,奴这便去弄。”
说完,田令孜便立马找来自己的心腹,也就是为少帝‘献上’宝马而新上任的神策军右尉西门思恭。
“圣人要一座击球状元及第的金杯,另外还要最好的斗鸡,这件事你速去安排。”
田令孜说道。
西门思恭闻言,犹豫了一下,道:
“公公,那金杯倒是好说,但要寻最好的斗鸡,需要不少人手,怕是一时半会寻不到...”
田令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
“你就不知道想点办法?不就是费些钱财的事情?”
“可是近段时间为了给圣人建造马场,户部那边已经有些怨言了。”
西门思恭说道。
田令孜闻言,思考了一下,而后道:
“前不久你不是说私盐贩子猖獗吗?让江淮那边加大力度稽查私盐。”
“是。”
西门思恭说道。
......
很快,大力稽查私盐的命令,便下达到了江淮。
不过月余的时间,江淮一地的私盐贩子便被抓了数百人,查抄出来的私盐近万石。
而与此同时。
在江淮一地,一伙名为狼鹘帮的私盐贩子,此时正于扬州一处口岸汇聚。
一处暗堡之中。
“帮主,朝廷里那群人已经疯了,之前和咱们交好的那些巡盐使全都叛变了,最近咱们的弟兄已经被抓进去六七十人,再这么下去,只怕咱们都难逃一死。”
“虎子他们也被抓了,帮主,他们可都是从狼山跟着咱们一起出来的,听说朝廷对这次抓住的人,会直接处死。”
“特娘的,这是不给咱们活路,之前咱们当兵朝廷就克扣咱们军饷,现在贩盐,他们就抓私盐。”
“......”
暗堡之内,十数人吵吵嚷嚷,但目光全都盯着首座之上的人。
此人,名叫王郢,原为浙西狼山镇遏使,后因朝廷克扣军饷逃亡,加入贩盐,而后逐步成为了长江中下游一带盐枭的头领。
王郢听着手下们气愤不已的话,眉头皱的很深,良久才开口道:
“都慌什么?这不是还没出什么事情吗?虎子咱们肯定要救,毕竟是咱们自己兄...”
然而,不等他话说完,突然有一个盐贩冲了进来,惊慌的道:
“帮主!大事不好了,虎爷他们被朝廷那些狗官给砍了!”
“什么!”
王郢猛然站起身来,看着那盐贩,怒道:
“你说什么?谁被砍了?”
“回...回帮主,虎爷被人砍了!就在两个时辰前,而且那些狗官还将虎爷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
此话一出,王郢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他明明已经打点过,送了那么多钱财,怎么可能?
然而周围的盐贩们听到此话,顿时怒喝道:
“帮主,咱们起事吧!朝廷现在完全就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是啊,帮主,咱们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怕是咱们这些兄弟都得死!”
“帮主,不可妇人之人,兄弟们都是为了活下去!”
“......”
而此时的王郢听到众人的话,胸中一股怒火也在不断的燃烧。
原本朝廷稽私还有些章法,但最近这些时日,那些巡盐使跟疯了一样,他们就是塞钱也不好使。
自己不但损失了近万石私盐,而且手下损失了不少。
再这么下去,他们怕是真没有活路了。
想着,王郢一拍食几,怒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起事!”
瞬间,狼鹘帮立马便行动了起来。
联合浙东的一些渔民、逃卒,很快便聚集起近万人。
随后便开始对朝廷展开报复,劫掠当地的官仓和盐场。
而王郢的起事,同样波及到了黄巢来江淮一带收粮食的船只。
这些狼鹘帮的人,不但劫掠官仓,还劫掠过往的船只。
使得黄巢为林青购买的五千石粮食被他们抢去。
黄巢在冤句听到自己的粮船被抢,气的忍不住开始骂娘。
自己都已经不在江淮一带运盐了,就这还能波及到自己。
五千石粮食也就罢了,自己还损失了三艘货船和近百人手。
而对于王郢的起事,朝廷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年幼的新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击球进士及第’金杯,和一只极为雄壮的斗鸡。
田公公更是从其中获取了近两万贯的钱财。
重点是,这些钱财基本不需要什么成本。
而尝到了甜头的田公公,怎么也没想到私盐竟然这么赚钱。
于是乎,朝廷一纸政令立马下达。
加大全国稽查私盐的力度,如官府和盐贩勾连者,同罪。
此政令一经下达,关中地区不但盐价暴涨,更是让一众私盐贩子们哭嚎不已。
而与此同时。
宣武镇濮阳。
年近四十的王仙芝此时正坐在一间茶馆里,看着不远处一处盐坊前。
只见此时那盐坊门口摆着一个牌子。
上写:今日粗盐300文一斗,白盐500文一斗,青盐700文斗。
些许百姓看着上面的数字,皆望而却步,无奈摇叹。
看着那贵到令人发指的盐价,王仙芝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面前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道:
“尚让,你说咱们卖私盐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自然是为了发财了。”
尚让憨笑道。
然而王仙芝却是摇头,道:
“若想发财,何必非得贩盐?你可知没我等这些盐贩,将会有多少百姓吃不上盐?
你看楼下那盐价,粗盐便要三百文一斗,一斗盐便要耗费一个四口之家半月的口粮,甚至许多百姓根本买不起盐。”
听到王仙芝的话,尚让不由得有些错愕,不由得道:
“王公果然高义,我等贩盐自是为了发财,但王公想的却是是为了让天下百姓能吃的起盐。
此等境界我等所不能及也”
“只可惜朝廷昏庸无道,盐税高于天价,百姓食不果腹...你可知道如今朝廷为何要稽查私盐?”
王仙芝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