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另一个守护者

艾米丽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图书馆角落里那个陌生的小女孩。女孩约莫七岁,浅金色的头发扎成两条整齐的辫子,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会唱歌的蘑菇》——艾米丽创作的第一本魔法绘本。这本身并不奇怪,自从她把绘本捐赠给学校图书馆后,它们就成了最受欢迎的读物。奇怪的是女孩翻到特定页面时,书页会发出比平时更强烈的光芒。

“你看到了吗?“艾米丽小声问肩膀上的皮普。小精灵今天伪装成一个布偶别在她的背包上,这是他们上学日的常用伎俩。

皮普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书在对她产生反应。艾米丽,这很少见。“

艾米丽悄悄走近,假装在旁边的书架上找书。从余光中,她看到当女孩翻到蘑菇合唱团那页时,彩绘的蘑菇不仅开始唱歌,颜色还变得更加鲜艳生动——这是连艾米丽自己都没能做到的效果。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艾米丽最终问道,在女孩对面坐下。

女孩吓了一跳,差点把书合上。当她抬头时,艾米丽注意到她的眼睛是一种罕见的淡紫色,像清晨的紫罗兰。“非...非常喜欢,“她小声回答,“这些蘑菇让我想起...算了,没什么。“

“想起什么?“艾米丽追问,心跳加速。

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只是些傻念头。妈妈说我不该总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她低头看着书本,“但这些画...它们好像认识我。“

艾米丽脖子上的银挂坠盒突然变得温暖起来,这是妈妈给出的信号——这个女孩很特别。艾米丽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叫艾米丽·霍尔特。你呢?“

“莉娜·弗劳尔。“女孩回答,手指轻轻抚过书页上发光的蘑菇,“我们是上个月刚搬来的。爸爸...爸爸有了新工作。“

艾米丽敏锐地注意到莉娜提到父亲时声音中的紧绷。她想起自己刚失去妈妈时,也总是用那种语气谈起家庭变化。

“你愿意和我一起吃午餐吗,莉娜?“艾米丽提议,“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故事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莉娜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妈妈说不要打扰别人...“

“你不是打扰,“艾米丽坚定地说,“我们是朋友了,对吧?朋友一起吃饭很正常。“

这个简单的词似乎触动了莉娜。她小心翼翼地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朋友...好的。“

午餐时间,艾米丽了解到莉娜刚从另一个州搬来,父母最近分居了。她说话时总是很谨慎,像是在筛选哪些想法可以说出来,哪些必须藏起来。但当话题回到魔法绘本时,她的眼睛就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有时候,“莉娜压低声音说,像是分享一个重大秘密,“我能让东西改变颜色。只是小小的变化,比如让枯萎的花看起来不那么黄。但妈妈说那只是光线把戏...“

艾米丽和皮普交换了一个眼神。未经训练就能影响物质颜色?这是相当罕见的天赋。

“莉娜,“艾米丽斟酌着词句,“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些不是光线把戏呢?如果真的有魔法存在呢?“

莉娜的叉子停在半空,淡紫色的眼睛瞪大了。“你...你也见过?“她几乎是气音问道。

就在这时,图书管理员布朗女士走了过来。“艾米丽,校长想和你谈谈关于你的绘本参加下个月图书节的事。“她慈爱地拍拍艾米丽的肩膀,然后对莉娜微笑,“你是新来的弗劳尔同学吧?欢迎加入我们学校。“

谈话被打断,但艾米丽已经得到了她需要的信息。分别前,她悄悄塞给莉娜一张小纸条:“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魔法的事,周六上午十点到老橡树街尽头的公园找我。带上你的想象力。“

那天晚上,艾米丽在工作室里心神不宁地调配着颜料。爸爸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热可可。“你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小星星。“

艾米丽接过杯子,感受着温暖传递到指尖。“爸爸,你还记得妈妈是怎么发现她有魔法天赋的吗?“

爸爸坐在她旁边的工作凳上,目光落在墙上艾米丽妈妈年轻时的照片上。“她说她从小就'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花朵周围的光晕,树木的低语,小精灵的恶作剧。“他微笑着回忆,“但直到遇见莫拉女士,她才明白那不是幻觉,而是天赋。“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女孩,“艾米丽慢慢说,“她对魔法绘本的反应...很特别。书页会为她发出更强的光,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她似乎能无意识地改变颜料的颜色。“

爸爸的眉毛扬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潜在的守护者天赋。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带她去见莫拉女士,“艾米丽说,“但首先得确定她真的准备好了。魔法森林不是游乐场。“

“明智的决定,“爸爸赞许地点头,“就像莫拉当年对你一样。记住,发现天赋是一回事,准备好接受随之而来的责任是另一回事。“

艾米丽抚摸着胸前的银挂坠盒,感受着它的温暖。“如果她真的像妈妈和我一样呢?“

爸爸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那么她就很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引路人。“周六早晨,艾米丽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园。她选了一棵最古老的大橡树下的长椅坐下,皮普伪装成普通松鼠在附近的树枝上警戒。阿尔杰农则藏在灌木丛中,准备在必要时现身。

十点整,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公园入口。莉娜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金发辫子上系着白色丝带,看起来既期待又害怕。她东张西望,直到看见艾米丽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来。

“你真的来了,“莉娜说,手指绞着裙子的一角,“我以为...也许那是个玩笑。“

艾米丽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吧,我有东西给你看。“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画本和特制的魔法颜料。“试试看画点什么。“

莉娜犹豫地接过画笔。“我...我不太会画画。“

“没关系,“艾米丽鼓励道,“只要画你心里想到的第一样东西。“

莉娜咬着下唇,开始笨拙地在纸上涂抹。起初只是一些杂乱的线条,但渐渐地,一个形状浮现出来——一朵花,但不像任何普通的花。它有层层叠叠的花瓣,每片颜色都不一样,中心是明亮的金色。

更神奇的是,当莉娜画到最后一笔时,纸上的花突然开始缓慢旋转,颜色变得更加鲜艳生动,就像获得了生命一样。

莉娜倒吸一口气,差点把画本扔掉。“它...它动了!“

“因为你给了它生命,“艾米丽轻声说,“就像我能给我的画注入魔法一样。莉娜,这不是偶然——你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莉娜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所以我不是...怪胎?妈妈总说——“

“你绝对不是怪胎,“艾米丽坚定地打断她,“你是特别的,就像...“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冒险,“就像我和我妈妈一样。“

“你妈妈?“莉娜好奇地问。

艾米丽点点头,取下银挂坠盒打开。一边是妈妈的肖像,另一边是发光的银色粉末。“我妈妈曾经是魔法森林的守护者学徒。现在...我继承了她的职责。“

就在这时,阿尔杰农决定现身了。他从灌木丛中优雅地跳出,红色领结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早上好,女士们,“他彬彬有礼地说,用后腿站立着鞠了一躬,“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的重要谈话。“

莉娜惊得说不出话来,淡紫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阿尔杰农。“会...会说话的兔子!“

“不仅如此,我还是一位出色的舞蹈家,“阿尔杰农说着,转了个完美的圈,“不过今天没穿我的舞鞋。“

莉娜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成了纯粹的喜悦。她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铃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魔法是真的!“她转向艾米丽,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还有更多吗?像...像精灵?会飞的马?“

艾米丽微笑着点头。“多得超乎你的想象。但莉娜,魔法世界需要守护,需要保密。这不是游戏,而是重大的责任。“

莉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坐直身体,像个小士兵。“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连妈妈也不说...尤其是妈妈。“她低下头,“她不喜欢我谈论'不现实'的东西。“

艾米丽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妈妈去世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假装魔法不存在。但后来我明白了,否认它只会让两个世界都受伤。“

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爸爸妈妈吵架时,我会躲在衣柜里,想象自己在一个充满会说话动物的森林里...那里没有人吵架,没有人离开。“

艾米丽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她想起了自己失去妈妈后那段黑暗的日子。“莉娜,魔法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她轻声说,“但它能帮助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世界上总有美好和奇迹。“

皮普这时从树上飞下来,解除伪装,在莉娜面前优雅地转了个圈。“初次见面,年轻的女士。我是皮普,艾米丽的助手兼朋友。“

莉娜这次没有尖叫,只是睁大了眼睛,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皮普透明的翅膀。“你好,皮普。你的翅膀真漂亮,像彩虹一样。“

皮普惊喜地看着艾米丽。“她能看到翅膀的全色谱!这可是罕见的天赋!“

阿尔杰农清了清嗓子。“我想莫拉女士会想见见这位年轻的小姐。艾米丽,你觉得呢?“

艾米丽点点头,转向莉娜。“你想见见真正的魔法森林吗?那里有会唱歌的蘑菇、发光的树木,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神奇事物。“

莉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使劲点头,辫子上下飞舞。“比什么都想!“

“那么,“艾米丽站起身,伸出手,“欢迎开始你的第一次魔法之旅,未来的守护者。“

莉娜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当她们的手指相触时,一道微弱的金光从接触点扩散开来,连阿尔杰农都惊讶地竖起了耳朵。

“有趣,“皮普评论道,绕着她们飞了一圈,“非常有趣。这种反应通常只发生在——“

“血缘相关的守护者之间,“阿尔杰农完成句子,紫色眼睛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艾米丽,我想我们发现的不只是一位新守护者...“

艾米丽惊讶地看着莉娜,一个惊人的可能性在她脑海中形成。但那是以后要探索的秘密。现在,森林在等待,而一个新的冒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