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旁边斑驳的墙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墙皮剥落的纹路,语气里浸着经年累月的坚持:“当然不会,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开后门,这是我公司的规定。”头顶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将我投在墙上的影子晃得忽明忽暗,“我们要的是实力,不是流量。镜头不会说谎,观众更不会——与其靠关系走捷径,不如凭本事站稳脚跟。”
檀健次静静听着,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他忽然轻笑出声,伸手扯松歪斜的领带,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哈哈哈哈”他抬起头,目光直直撞进我眼底,漆黑的眸子里燃着一簇跃动的火苗,“第一次见你在深夜改方案,为了个镜头细节和导演争得面红耳赤时,我就知道……”他顿了顿,喉间溢出的尾音像根羽毛,轻轻挠过心尖,“你果然和那些只看数据的资方,从来都不一样,是我看错了。对不起,”
我笑着摆摆手,冲他挑眉:“没事,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所以以后你看到投资人是我,可得大胆来试镜。”檀健次闻言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重重地点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一定。”
话音刚落,我不经意低头,却惊得瞪大了眼睛——方才还满满当当的饭盒此刻已见了底,连汤汁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咱俩还聊着天,你这就吃完了?!”我指着空饭盒,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多饿啊?”
檀健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尖泛红:“剧组的盒饭实在不太好吃。”他晃了晃饭盒,声音带着撒娇般的尾音,“哪有你做的香,我这是望梅止渴,靠着回忆硬撑呢。”说着,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下次能不能多带点?我保证,三秒光盘。”
“这不是我做的”檀健次眨了眨眼,笑意僵在嘴角:“不是你做的啊……”他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又很快恢复精神。我见状忙接着说:“当然不是了,这地方你感觉能做饭吗,这是剧组单独给我开的小灶,说是我朋友特意交代的,毕竟我是替他来盯现场。要不然这会儿我还在家休息呢!等你这部剧杀青,回BJ我好好做一顿饭,请你!”
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重重点头:“一言为定!”这时,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呼喊:“檀老师!准备下一场了!”他应了一声,把饭盒往我怀里一塞,顺手揉了把我的头发,转身小跑着往片场跑去,西装下摆被风扬起,背影很快融入片场的灯光里。我抱着还带着余温的饭盒,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把饭盒仔细刷洗干净,交给导演助理后,便迅速投入到现场的工作中。片场的灯光明灭交错,机器的嗡鸣声与导演的指挥声交织,檀健次在镜头前全情投入,将角色的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好不容易等到这场戏结束,我揉着发酸的肩膀准备离开,却瞥见远处搭建的梯子道具突然发出吱呀的断裂声。
檀健次正背对着梯子整理戏服,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逼近。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双脚已经本能地冲了出去。梯子倾倒的瞬间,我用力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却被重重砸中。腿部传来刺骨的剧痛,接着背部也隐隐作痛,混杂着木屑飞溅的刺耳声响,世界在眼前模糊成一片。恍惚间,我听见檀健次撕心裂肺的喊声穿透耳鸣:“来人!快叫救护车!”他颤抖的双手紧紧环住我,温热的眼泪砸在我脸颊上,而我最后一点意识,是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正瞧见檀健次站在床边,眼神里满是担忧与自责。导演站在病床边,脸色比病房的白墙还要惨白,喉结上下滚动着:“都是我们工作疏忽……实在对不住!我马上彻查道具组,一定给你个交代!”
我费力地扯出个笑,想抬手拍他肩膀,却扯动了伤口疼得倒抽冷气。檀健次慌忙按住我:“别乱动!”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尾音还带着没散尽的颤意。我只好摆摆手,示意导演快去处理:“安全隐患要紧,快去查。”导演又鞠了好几个躬,然后转头对檀健次郑重地说:“剧组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照顾烬总。”说完,他才脚步匆匆地离开病房。
寂静重新笼罩房间,檀健次突然垂下头,额角抵在床边。我这才发现他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光,像是被暴雨打湿的蝶翼。“疼不疼?”他的声音闷在床边,滚烫的呼吸透过空气烧进心里,“为什么要冲过来……明明我躲得开的。”
我看着檀健次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好了,不要说我了,很疼的。”话音刚落,走廊传来皮鞋与瓷砖相触的声响,医生握着病历夹推门而入,金属听诊器在白大褂前轻轻晃动。檀健次下意识往床沿靠了靠,喉结不安地滚动着。
“背部软组织挫伤伴随大面积淤血,需要持续冰敷防止肿胀。”医生翻开检查报告,笔尖点在X光片上泛白的骨折处,“右腿胫骨中段完全性骨折,明天安排手术植入钢钉,术后至少卧床六周。”檀健次突然攥紧床栏,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在寂静的病房里,金属栏杆被捏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还要植入钢钉啊,直接打石膏不行吗?”我望着医生手里的片子,喉间发紧,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忐忑。檀健次的手指在床栏上轻轻叩动,像是想替我问出答案,却又怕扰乱医生思路。
医生摘下老花镜,耐心解释道:“您的骨折属于完全性断裂,断骨错位明显,单纯打石膏无法保证骨骼复位和愈合效果。植入钢钉能起到固定支撑作用,避免愈合过程中骨头移位,对后期恢复和功能康复更有利。”他指了指片子上断裂的部位,“虽然手术有一定风险,但这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案。”
我盯着片子上那处断裂的阴影,喉咙发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医生,那植入的钢钉还取出来吗?”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檀健次也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医生脸上,等待着答案。
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开病历本仔细查看后,语气沉稳地说:“一般来说,钢钉在骨骼完全愈合后是可以取出的,大概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看您术后恢复的状态,以及钢钉是否出现排异反应、影响日常活动等情况。如果恢复良好且没有不适,也可以选择不取出,对身体影响不大。”他合上册子,目光温和地看向我,“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医疗技术很成熟,无论是植入还是取出手术,安全性都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