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搬家

“什么未来二姐夫，我还没有答应呢！”

陆霞说话间，恼羞成怒的拍了陆远放在自行车车把上的手。

陆远戴着厚厚的棉手套，丝毫不觉得疼，还嘿嘿的笑了。

“好，我二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明天礼拜天休息，那个小刘回山上了吗？有没有约你啊？”

陆霞立刻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倒是坐在后面车后架上的陆英，扑哧一声笑了。

“约了看电影。今天中午过来我们单位送的追捕的电影票，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呢，老小。”

陆远一听，上一世处的跟好哥们儿似的二姐夫这样的积极主动，不由笑的更欢了。

“哎呀，现在追捕的电影票可不好买，电影院门口排队的长龙绕场几圈儿，这位小刘同志真是有心了啊。”

陆霞许是因为姐姐已经把事情说出来了，还有弟弟也没有再逗自己的缘故，也自然了很多。

“是啊。这个电影太火了，很多人看完了几遍以后还想看。

尤其是杜丘的扮演者高仓健，长得又高又冷峻，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呢。

老小，你也学着点，别老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不然小姑娘现在的理想对象都是杜丘这样的，小心看不上你。”

陆远眼前闪过了高仓健的硬汉形象，确实散发着不苟言笑的男子汉气质，也因此征服了国内女性的心，改变了一代人的审美和择偶观。

但是，他可不会承认，自己会没有魅力，没有人喜欢。

“二姐，此言差矣。那个高仓健都40多岁了，跟我这个小鲜肉是两种风格啊。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肯定会有喜欢我这款的。

况且，我也就是跟咱们家里人爱笑爱闹了一些，在外面行走还是挺成熟稳重霸气外露。”

陆英虽然不清楚弟弟怎么会冒出小鲜肉和霸气外露这样陌生的词汇，但身为大姐很是捧场的附和了一下。

“确实。咱们老小现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

就像今天早上，说大哥的那一番话我就觉得特别的带派。”

这下子，不止陆远笑的自行车都骑的在白晃晃的雪地上画起了龙。

陆霞更是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不过，当笑声渐歇之后，他们一想到明天那对夫妻俩要搬家的话，父母的心情肯定还会多多少少的受到影响，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估计他们一上午肯定能搬完。不如到时候让爸妈也去林业局溜达溜达吧，吃吃饭，看看电影，或者买买东西。”

对于陆远的提议，陆英第一个积极赞同，“好啊，总比窝在家里看着快要搬空的西屋难受强。”

陆霞迟疑了一瞬开口，“我也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你们得帮我打下掩护，我好提前去一趟小刘家，跟他说声计划有变，让他先自己或者找别人看电影去吧。”

陆远可不想让自己二姐在关系还没有明朗的时候就登刘家的门，造成一种上赶着的假象，然后引发跟上一世不同的变化。

“那倒不用，二姐，你该干嘛干嘛去。有我和大姐陪着就够了。”

姐弟三人很快敲定好了计划，等回到家趁着吃饭的时候就提了提。

陆先进哪能不知道几个儿女的良苦用心，笑呵呵的放下了小酒盅说道，“好啊，这最近光忙着赚钱，还没怎么去林业局花钱呢，正好带着你妈拿着布票，扯点布做衣裳。”

赵慧芳却不太想去，咽下嘴里的大碴粥以后说道，“那些布票我还想攒着等年前发了新一年的再一起扯布呢。”

陆远知道，现在的布票发放标准，有的地区是每人每年一丈七尺三，有的地区是一丈三尺六，小孩子大概是每人六尺。

同时还有棉花票和线票，也是一年发一回。

当然，在低指标的地区，据说还有过每人三尺三的，不过这种情况只有一年而已。

另外，有布票却没钱买布的也大有人在。

尤其是农村或者比较困难的家庭，偷偷卖布票的有很多。

至于的确良等化纤布料，虽然不要布票，但是因为太过紧俏，是需要排队购买的，而且有时候普通的老百姓也买不到。

陆远跟两个姐姐面面相觑以后，立刻率先劝道。

“妈，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先有多少买多少呗。而且我通过买奶粉，还认识了几个在黑市上的人，搞到布票还是挺容易的。”

陆英和陆霞也都纷纷出声。

“是啊，妈。老小现在认识人多，也容易搞到票了，不差那么几天了啊。”

“是的。而且凑在一起扯布的话，临近年跟前儿，做活的也糊弄。

等明年这时候估计我和大姐就能学成一点了，也不用找别人做裁缝活了。”

陆先进见状，也加入了劝说的大军。

“老伴，少数服从多数。等明天老大他们搬完家，咱们就下去溜达，不能光赚钱不花钱啊。

而且后天就是阳历年了，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咱也应该多置办点儿吃的喝的。”

赵慧芳本身态度就不是很坚决，哪里能经得住这么劝，“行，那就听你们的。”

陆远他们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饭桌上的话题，更多的都是围绕着明天买什么的计划展开。

谁也没有贸然的再去提起陆致他们来扫兴。

第二天，也许是受生物钟的影响或者是心里有事，陆先进和赵慧芳依然都起得挺早。

倒是陆远和两个姐姐，分别的在南炕北炕上多睡了一会儿懒觉。

等到他们陆续的起来，吃完了早饭，刚刚收拾完厨房，大门外也传来了汽车的动静。

现在这个年头，在林区这边，解放汽车是运材的主力，在马路上经常能够看到它们的身影。

平常谁家拉柴火搬家，也几乎都会找来用一用。

周五的时候，陆致和冯秀华已经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现在找车过来拉的，除了那些东西，就是一些家具了。

因为正值礼拜天的关系，先锋这片也有休班在家的邻居们和放假的孩子们，所以汽车刚刚停下，就有在大门外的人看到了。

有的继续等着看热闹，有的则跑回了家去通风报信。

因此，等到陆远和父亲帮着往出抬柜子的时候，就发现大门外和院子里站着不少的男女老少，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陆远明白现在这个时候物质匮乏，娱乐项目也少，似乎看旁人家的热闹，也是一件十分有趣和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围了一堆的人也很正常。

并且，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是朴实的多，邻里街坊的关系也都处的紧密，因此碰到谁家有事，也愿意为其打抱不平。

他一边搬着东西走着，一边竖起耳朵听了听大家伙的聊天内容。

“之前他们老陆家，闹完分家写完文书就没信儿了，我还以为雷声大雨点小，八成后面又和好了呢。”

“谁说不是，我还寻思良心发现了，又不想分家了。结果闷声不响的把家都要搬了。”

“啥好处都让他们两口子拿了，结果刚结婚一个月，不对，也许都不到一个月，就提出来分家，这哪是人干的事儿！”

“可不咋的，还是老师呢，就这样教出育人能教出啥好学生？”

“老师咋了？那老师也有好有坏，之前那臭老九不人人喊打！

这大儿媳妇也就是赶上好时候了，就是早上两年，她也坚决不敢这么干！”

“就是！那会儿要敢这么干，直接给她戴上帽子推上台，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还有啊，也就是老陆和慧芳心眼好，还好说话，要是搁我们家的儿女敢这么干，腿给他们打折了，还得去单位闹！”

“是呗……他们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也仁义懂事，要搁别人家，早就闹翻天了。”

街坊邻居们有意或无意的这些指指点点的话语，陆远和陆先进他们都能听到，陆致冯秀华两口子又没聋，哪里能听不见，脸色都不太好看。

只是事情都已经做了，也只能一条道跑到黑，咬紧牙关承受了。

当眼看着最后一包行李搬上了汽车的后车厢，强迫自己要坚强一点的赵慧芳还是红了眼圈。

“老大，小华，虽然搬到林业局了，但也要记得常回来看看。”

冯秀华当着大庭广众之面，赶紧的使劲揉了揉眼睛表现，“放心吧，妈。我们会经常回来的，你跟我爸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陆致也连忙的紧随其后的说道，“是啊，爸，妈，我们虽然分家了，但永远都是一家人啊。以后每周都会回来的，你们可一定要保养好身体。”

陆先进对于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当众的表演，有点冷眼旁观的意思，根本没有搭腔。

陆远和陆英陆霞也都站在旁边，各怀心思的看着夫妻俩。

唯有赵慧芳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地道，“我们身体挺好的，也不用多惦记。

倒是你们，也不能光忙着工作，也该把要孩子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毕竟本来结婚就晚，再拖太久的话也不好。”

甭管陆致和冯秀华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也都异口同声的保证一定抓紧。

等汽车拉着东西和人驶离了这里以后，看热闹的邻居就把剩下的陆家人给围上了。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听得陆远脑子嗡嗡的，他立刻挥了挥手，做一个安静的手势。

“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们，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爸我妈现在心情挺乱的，咱们有什么话呀，等过后再说吧。”

隔壁院的老孔太太，在雪地敲了敲手上拿着拐棍，“对对，本身搬走了心里就挺难受的，咱们就别围着了，让他们全家呀，都好好的消化消化。”

看到有人发声，就有人附和。

“确实是这个理儿。那咱就先都散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唠嗑。”

“对呗，而且在外面冻这么半天了，你们不冷啊。”

“咋能不冷啊。我的手都冻得麻爪了，脚跟猫咬似的。”

“……”

在善意的笑声中，大家伙陆续的散了。

陆远他们全家也都回到了院里，从里面插好了大门，做好了关门谢客的样子。

不过，等到半个多小时以后，大门又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陆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直接目标明确的去了隔壁借自行车。

老孔太太一听说他们也要去林业局，立刻笑着说道，“下去散散心好啊。不然我待会儿还想悄咪咪的过去劝劝你妈呢。”

陆远深知母亲因为姥姥姥爷去世的早，早就把隔壁的老孔太太当成了家里的长辈那样对待。

“孔奶奶，真是多谢你惦记我妈了，平时也没少的开导她，要不很容易钻牛角尖出不来。”

“哎，你这孩子跟我说啥谢谢。隔壁院儿住这么久了，你妈也没少帮我干活，照顾我啊，那将心比心的，我也不能差事儿。”

老孔太太也没有太耽误时间，很痛快的就把家里的一辆二八自行车借给了陆远。

于是，他们一家五口的组合，很快共骑两辆自行车出发了。

陆远依然是驮着两个姐姐。

陆先进则载着自己的老伴。

一路上，大家都聊着天。

虽然多少受到了搬家事情的影响，没有那么像以往笑的开怀，但氛围还是蛮不错的。

这也让紧握车把，脚蹬子不动，顺着下坡往下出溜的陆远，躲在围巾里面的唇角微微的翘起了一个弧度。

等到他们一行人骑到了林业局主道上的时候，时间也恰好临近中午了。

按照原本定好的计划，几个人没有急着买东西，而是直接去了国营饭店吃饭。

相比于市里的国营饭店，林业局的面积要小多了。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陆远一进门也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并且，服务员的态度也要好上许多。

尤其在他们点了四道硬菜以后，还提醒了一句肉菜点多了。

赵慧芳到底还是没有脱离勤俭持家的习惯，刚要建议把溜肉段换成素菜，就被陆远给抢了先。

“大姐，不多。好不容易下一次馆子，就得往肉上盯啊。”

服务员见状，没有再劝，反而认同的说道，“这小伙子说的也是。”

等到饭菜全都被端上来，一家人正在挨个品尝大师傅的手艺的时候，国营饭店的门又被人拉开了。

当看到进来的是王长海和郭广志，陆远马上招呼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