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省赛

早上8点，并大附中的校门口已经人头攒动。

清一色的蓝白运动校服如同潮水般涌动，间或夹杂着几抹其他学校的不同色彩，那是来自五中、实验中学、十二中等各个学校的参赛选手。

他们大多背着双肩包，包里鼓鼓囊囊，装着键盘、鼠标，像是要去参加打比赛的职业选手。

脸上架着厚厚的镜片，眼神或紧张或木讷，有点过于符合大家对程序员的刻板印象了。

人群中，男生占了绝大多数。

信息学竞赛对女生向来“友好”，获奖分数线几乎只有男生的一半。

但即便如此，愿意在高中一头扎进代码世界的女生依然寥寥无几。

除了老牌强校兼东道主——并大附中浩浩荡荡的队伍外，其他学校来的学生数量都不多，一般也就三五个人，散落在附中学生组成的大部队周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大巴车缓缓停在了校门前，车门打开，鱼贯而下的是一群穿着统一灰色小西装、打着领带的学生。

他们胸前别着校徽，精神抖擞，与其他穿着运动校服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康洁中学的人！”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运市那个？听说他们这几年竞赛搞得风生水起，升学率也上去了。”

“看人家这统一着装，气势就不一样。”

这群来自邻近运市的康洁中学的学生，显然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他们昂首挺胸，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优越感，在带队老师的指引下，开始排队准备进校。

然而，就在康洁中学吸引了大部分目光的时候，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

这两人，没有穿校服。

女生个子很高，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染成了低调的亚麻色，发梢微微内扣，衬得脖颈修长白皙。

她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蝙蝠袖针织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手腕上几圈细细的银色手链。

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哈伦裤，裤脚束起，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高帮帆布鞋，鞋帮上用马克笔画着几个看不懂的涂鸦符号。

在场的男生太多，衬的男生更加惹眼。

他留着一个前长后短的发型，刘海打理得很有层次。

穿着一件简单的纯白色圆领T恤，外面套着一件水洗蓝的牛仔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闲裤和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

衣服不是什么大牌，都很普通，但低饱和度的色彩搭配在一起，清爽干净，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高级感。

这两人往那一站，与周围穿着千篇一律校服、气质或木讷或紧张的“程序员预备军”们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附中那一大群人里，突然响起一个略带惊讶、嗓门洪亮的声音：“林西！你是林西吧？！”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带着看到熟人的惊喜。

这对男女，正是林西和刘淼雯。

林西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胖成球的家伙，记忆库自动检索——孔德龙，外号孔胖子，他初中在附中时的同班同学。

这哥们儿心宽体胖，成绩中等，人缘不错。

林西初中就是在附中念的，只是因为严重偏科导致中考总分不理想，才没能直升附中高中部，去了稍差一点的三中。

“我靠，真是你啊！”

孔胖子几步凑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西，眼睛瞪得溜圆，“可以啊你小子！这么久没见，是去三中整容了？怎么变这么帅了？”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刘淼雯，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西：

“行啊，不声不响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这是……带女朋友回母校看看？可你们怎么挑今天竞赛的时候来啊？”

林西摇摇头，纠正道：“想什么呢？这是我小徒弟，刘淼雯。我们也是来参加竞赛的。”

这话一出，不光孔胖子愣住了，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学生们也顿时议论纷纷。

“三中的？他也来参加信息竞赛？”

“不是吧？三中不是文科强吗？听说混子挺多的。”

“就是那个离商圈最近的学校？怪不得这么能打扮？”

“他们学校也搞竞赛？能行吗？”

各种夹杂着惊讶、怀疑甚至轻视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这个以分数和竞赛成绩论英雄的地方，学校之间的鄙视链是真实存在的。

林西听着周围的议论，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么穿的原因很简单，他下午要去京城，见雷君。

参加完竞赛，林西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往火车站。

为了这次会面，林西确实在穿着上花了点心思。

前世在日本留学和工作的那几年，他的穿搭习惯也渐渐偏向了简约、舒适、注重细节的风格。

能给雷君留下一个干净、沉稳、有想法但不张扬的第一印象，总归是好的。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早上和刘淼雯碰头，准备一起来附中时，自己这身打扮，居然先把这小徒弟给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刘淼雯先是愣了一下，好看的眼睛微微睁大，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秒，然后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没……没想到你审美还挺不错的嘛。”

林西当时还觉得好笑，这丫头片子，夸人都这么别扭。

他哪里知道，刘淼雯在心里还悄悄补了一句：“人……也挺帅的。”

刘淼雯从小在魔都长大，魔都和日本距离很近，飞机只要2小时就能抵达，对日本文化的接纳度远超并州这种内陆城市。

她见过不少模仿日系穿搭的人，但大多都不得要领，要么用力过猛，显得不伦不类；要么就是空有其形，少了那份自然舒适的感觉。

像林西这样，用最普通的国产牌子，通过简单的色彩和款式搭配，就能穿出如此纯正、清爽干净的少年感的，在国内，还是挺少见的。

尤其是回了并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难怪她会惊讶。

这不仅仅是审美的问题，更是一种对风格气质的精准把握。

是需要把审美融入日常，多年练就的。

林西收回思绪，不再理会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考场，以及更远一点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