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潮汐教堂

这番贪婪的言论立刻引起了有些人不满。

在莱奥妮一边，其中的银白面具人忍不住出声质问：

“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你曾扬言要用锤子砸碎鸦的脑袋，为你曾经的下属报仇。”

“你们听谁说的？老子亲口说的吗？”

麦克郎放声大笑，随后毫不客气地反唇讥讽，

“就算我真说过这话，那又怎样？老子还说想当国王呢，你们能让我当上么？”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丝毫不再遮掩：

“现在出海风险有多大你们心里没数？又想让老子帮你们打捞什么破珍珠，又不肯足报酬，上哪找这么好的事！老子去妓院里睡个女人都还得花好几个亿呢！哈哈哈...”

他放肆的笑声在剧院内回荡。

身旁那名高大女伴和几个手下也跟着哄笑起来，粗鄙的笑声此起彼伏。

银白面具还想上前理论两句，却被夜枭面具伸手拦下。

而夜枭面具似乎早已对麦克郎这种人见怪不怪，面具下的声音十分平静：

“我们可以答应帮你一个忙。”

“一个忙？”麦克郎夸张地挑眉，氵垩邪的目光在莱奥妮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她傲人的曲线上，“要我说...”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个下流至极的笑容。

呼——

莱奥妮忽然轻吐一口气。

这声轻叹仿佛有魔力般，硬生生截断了麦克郎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

海盗船长先是一愣，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而后又很快的变成了恼怒。就在他即将发作时，莱奥妮那带着魔力的轻柔嗓音再度响起：

“你是战刃性相的序列者吧？”

她蝴蝶面具下的红唇微动，天籁般的声线中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力。

“不知道你了不了解，『下士』序列后的...『负伤者』。”

音律似的轻柔声，却如同手上的重锤般，狠狠砸进麦克郎的内心。

海盗船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了锤柄，眼中露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渴望。

......

黄昏，太阳与地平线即将相交为一点。

潮汐教堂。

祈祷室内，一位体态臃肿却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正喋喋不休：

“主教大人您不知道，这该死的天气让我丈夫的船队全都停航了！”

她镶满宝石的扇子哗啦一声展开，

“每天都要损失好多好多金币！您看看我这皮肤，都因为用不上帝都那边最新款的精华膏变得粗糙了...”

银丝面纱下，爱丽丝的目光已经彻底放空。

这已经第几个来哭穷的阔太太了？上一个还抱怨她家盘子的镀金掉了漆...我的圣袍都好久没换过了我说什么了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主教长袍的绶带，满脑子都是厨房里还没烤好的小饼干。

现在这位阔太太已经絮叨了整整四十三分钟——爱丽丝数着蜡烛滴落的蜡油计算出的时间。

至此，爱丽丝的内心彻底崩坏：

‘潮汐之母在上！为什么当主教还要听这些？我想下班！我要下班!还想吃小饼干！想狠狠的撸教堂后院的那只三花猫给它喂鱼干！

她丈夫的船队关我什么事？她没买到精华膏又关我什么事？我的主教津贴还买不起半盒她说的那个牌子精华膏我又说什么吗！

啊啊啊啊啊！！！！这个浑身香水味的胖钱袋子为什么还不闭嘴！！！’

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连我最心爱的红宝石项链都断了线！这一定是厄运的征兆！”

贵妇人突然掏出一条足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项链，夸张地挥舞着。

“嗯...厄运...”

爱丽丝死气沉沉地应和着，手指在袍子下疯狂画着驱除邪灵的符号...不过驱的不是厄运，而是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

或许是驱邪符号起了作用，在十分钟后，终于！

阔太太起身有离开的意思，只是走之前还在不知道抱怨还是祈祷着：

潮汐之母在上，赶紧把这大风暴的驱赶远一点吧。

等到她那臃肿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祈祷室门口，爱丽丝整个人歪头摊在椅子上，像条搁浅的鱼。

她感觉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在嘴上了，要是这口气吸不回来，怕是直接要去见潮汐之母了。

可是还没过半分钟，外头又传来刺耳的咒骂声：

“哪来的小贱种！没长眼睛啊？弄脏了我这身衣服，把你绑起来喂鲨鱼都算便宜你！看你这穷酸样，长大了也就是个在妓院伺候野男人的贱货！”

阔太太说着让人听起来极为不适的内容，令爱丽丝强行收回了嘴边的气，皱起眉。

紧接着，她很快又听到了一道细若蚊呐的声音。

“对不起...”

“滚远点！就你这样的也配来教堂？别脏了祈祷室的椅子！惹得神灵生气！”

阔太太的声音渐渐远去。

片刻后，一个穿着打补丁亚麻布裙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挪进祈祷室。她瘦小的身子微微发抖，赤着的脚丫还沾着泥巴，怀里紧紧抱着个破旧书包。

她看起来非常的小心翼翼，或许真怕脏了祈祷的任何一件东西，甚至是椅子，都不敢坐，因为怕自己真的惹到神灵生气。

“别怕，孩子，坐下吧。”

爱丽丝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不知为何，方才积攒的烦躁情绪，在看到这个瘦弱身影的瞬间便烟消云散。

“谢，谢谢...”小女孩的声音出奇的小，但基本的礼貌却没有忘。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椅子前，先做了一个标准得令人惊讶的‘抚浪礼’。

那洗的干净的小手交叠在胸前，轻轻摇晃。

做完这一切，她才怯生生地坐下，将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爱丽丝一时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比这段时间她见到的任何一位信徒都要虔诚，她真的很认真的在寻求潮汐之母的怀抱。

她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面纱下的目光变得柔和。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我叫海莉。”小女孩轻声回答。

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指节因紧张而微微发白。

“那么，海莉...”爱丽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今天你想要向潮汐之母祈祷什么呢？”

她决定要好好倾听这个孩子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