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异能者，人防工事

大部分人都挤在舰桥，宿舍和娱乐室，医疗室里装着的是那些受了伤的警察，以及那个一开始就被史坚保护的少女，显得稍微空旷了点。

那个老人在这里，他穿戴着从逃生舱的应急急救包里拿出的白大褂，满头大汗的处理着伤口，小警察在一旁紧张的为其擦着汗，看那标准的无菌动作...他应该是专业的医生，至少曾经是。

少数几个还能站起来的警察都拿着手枪，挤在一处床铺前，半监视半保护的看着四周。

“这个没事了，喂三片消炎药就好...啊，是小同志。”

老人重重松了口气，将双手举过胸口，这才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紧张，扭过头，伊川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高大的动力装甲必须仰头才能勉强看见。

“什么事。”

伊川简明扼要的开口。

“是那个女孩，小同志，我检查了一下，她在不久前很遗憾的心脏停搏了，死于腹腔内出血，只是....”

老人的声音沙哑，但却带着莫名的力量感，有着能将人安稳下来的魔力。

“她又活过来了。”

看着少女那起伏的胸腔，伊川顺着他的话开口补充道。

“没错，小同志，我观察过这个疾病的传播流程，就像是刚才一样，大约几秒钟死去的人就会，我推测，疫病控制人体的手段就是先利用高温将人杀死，等待免疫失效后再接管身体。”

“但这种死而复生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还有，手术基本上都成功了，只剩下她一个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交给你处理吧。”

老人取下手套，坐在椅子上重重叹着气，他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能继续工作属实不易。

“你是医生，很专业的医生，为什么说自己只是在卫生院待过。”

伊川看着疲惫的老者，蹙眉开口道，能以如此冷静和专业的手法拯救这么多人，他绝对不是。

这个老人绝对有问题。

“小同志，我老了...这样的手术再干个几轮我就死在手术台上了，抱歉，但为了我的老伴着想，我得活下去，这个乱世啊，她一个人撑不住的。”

老人的解释带着货真价实的惆怅，伊川也点头表示理解，也算是个理由吧...而且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医疗人才，值得自己以礼相待。

“感谢你的付出，老先生，我代表所有生还者向你表示敬意。”

伊川微微站直身体，对他行了个军礼，如此举动也是让他愣了一下，片刻后笑着摆了摆手：

“是小同志你给了大家希望，一想到军中还有你这样的人啊，我就感觉这灾难迟早会过去的。”

寒暄几句，老人在警察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伊川这才将目光看向警察们侧身让开的床铺，一个还穿着残破校服的少女。

这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染着一头淡棕色的头发，在这个和自己前世差不多的世界里已经算得上很大胆了，其双眼紧闭，死死咬着下唇，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是急性的高烧导致的，现在却慢慢退烧。

“碰巧遇到的？”

伊川看出了史坚对于这个孩子的保护了，在自己还没落地时，就看到了他宁可自己置身险境也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的样子。

“算不上，是我一个同事的孩子，我答应过多照顾她...但连这点我也没做好。”

史坚的声音有些苦涩，但没有太表现出来，作为在场警衔最高的人，他也必须表现出沉稳的态度。

“人活着就是最重要的，而且，这种现象可不一般...”

是免疫者？还是别的什么。

伊川站在床前陷入了思考，无论这是什么现象都值得自己关注，丧尸病毒最重要的还是能否制作出对应的病毒疫苗，否则达成胜利条件，也就是建立千万人口级别的城市几乎不可能。

就在思考之时，伊川注意到，床上的少女虚弱的睁开了眼睛....而后，竟是闪烁了一下身体，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大吃一惊的伊川就立刻环顾向四周，扭头却只是刚捕捉到床铺上的残影，一阵刺耳的津贴交戈声传来少女不知何时抽走了桌子上的医用剪，锋刃在动力装甲接缝处激起一串火花。

当然，这样的伤害不可能对这身动力甲造成任何伤害，看到武器是剪刀后，伊川没有动地方，维持着自己云淡风轻的人设。

“别动！你们是谁...史坚叔？”

少女的声音带着惊恐的混响，但居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死死的盯着伊川，手里的剪刀已经完全炸开，如同受惊的小兽般缩在墙角。

“小唐，我们安全了，放下武器，都结束了！我们在军方的地方！这位是...”

史坚厉声道，让这个被称作小唐的少女迅速扔下武器，有些茫然无所的蹲在了地上。

“伊川。”

伊川低声道，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说出本名，比起代号，本名更容易让人轻松下来。

“是他保护了我们所有人，放心吧，他肯定是好人，刚才...怎么回事？”

“....”

面对史坚带着关心的问候，少女没有说话，那鹅蛋一样的脸和长长的刘海遮盖了其眼睛，让人看不清其情绪，只是僵硬的摇了摇头。

她明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速度...是特殊能力么。

伊川已经不太吃惊了，这种病毒明显不属于物理意义上的病毒，毕竟普通的病毒不可能把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那般怪物。

刹那间，伊川脑海里想起了很多经典设定：进化者，异能者，甚至是虐杀原形里面的母体...但有一点很确定，少女目前对自己和群体都没什么威胁。

【到达指定地点：地铁站入口。】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两个先叙旧吧，叙完旧让所有能动的警员到舰桥位置集合。”

逃生舱逐渐停下，伊川也明白自己来到了预定的地点，眼下既然少女没有事，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面对这越来越不正常的世界，自己必须立刻迅速的积攒力量和势力。

再次迈开脚步来到舰桥前，伊川看向屏幕...自己来到了一个地铁站口，地铁修建于地下，是先天的人防工事，如果史坚标记的没错，地铁中一些封闭站口的地方就是政府修建的应急避难所入口。

车里的人疲惫而饥饿，而且密度过大，此刻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即将经过颠簸路段，注意冲击准备，重复，即将经过颠簸路段，注意冲击准备。>

伊川按下了应急提示的按钮，整个逃生舱内都开始高频闪烁着红光，响起了刺耳的提示声，那些迷迷糊糊或者已经睡着的人，在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警员们也拿着武器在舰桥处集合完毕。

显然，史坚也明白现在的重点是什么，没有耽搁什么时间。

“前进二。”

伊川再次提起拉杆，整个逃生舱径直的碾碎了一处露天的地铁口，这种双向的地铁通道宽达八米，高度最低七米，完全足以容纳整个逃生舱前进后退。

隧道入口像巨兽张开的咽喉吞噬了逃生舱，无人机和光学仪器勾勒出前方景象：坍塌的自动售票机堆成了的金属坟冢，电子广告屏已经不再工作，失去了一切人类生存的气息，最重要的是...这里停了电。

二十多具的尸体嵌在闸机口，许多人曾经在病毒爆发的前一刻试图离开这里，但却被啃食的连尸变的机会都没有，宛如血腥的炼狱一样。

“灾难爆发时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日常的生活，末日来临的速度太快了。”

“呕...”

史坚摇着头，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伊川身旁，而那个少女竟然也迷茫的跟了过来，看到屏幕上那血腥的场面时也是隐隐的干呕着。

逃生舱的探照灯光刺破地铁隧道的黑暗，在斑驳的瓷砖墙面上投下狰狞的阴影，伴随着不断向前，探照灯的强光灯甚至注意到了前方三百米处一个庞大的阴影....

是曾经的地铁电车。

本该畅通的轨道像被巨兽啃食过般扭曲上翘，一列脱轨的地铁车厢斜插在隧道中央，车头将整个隧道都撞出了个凹坑。

唯一值得让人松口气的是这不是什么怪物通过蛮力造成的，而是一大群丧尸挡在了地铁面前，强行导致这列车脱轨，让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腥的残骸。

而且，万幸的是人防工事赫然就在电车脱轨之前，否则自己还得花些时间来清理轨道。

而列车自己则如同蜂窝一般，虽然破碎成这般模样，里面基本上不可能有活人了，但里面传来的低沉哀嚎声预示着里面估计不会少了怪物。

“做好战斗准备，速战速决。”

伊川一声令下，能动的警员算上史坚也只有五六人，但已经差不多足够，他们统一带着从警局里紧急抢救来的武器：警用霰弹枪搭配警用手枪，带着手电。

逃生舱的侧向大门缓缓打开，警员们克服着心中的恐惧，这些人虽然曾经可能只是民警，交警，甚至文员，但此刻，他们的身份是平民的保护者，无论多么恐惧都要踏出这一步。

“随意开火，防止这些东西出来。”

伊川没有开枪，而是让这些可能从来没射击过的警察们试着手，不一会，稀稀拉拉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因为逃生舱前来而被吸引，从那破碎列车中爬出来的丧尸被仓促的击杀爆头。

探照灯光刺入幽深的隧道，照亮了墙壁上斑驳的防核辐射标识，混凝土加固层表面残留着军方的喷漆标记：“人防工事-03区”。

一扇五米高的铅灰色防爆门嵌入混凝土墙壁，门体中央的齿轮锁足有卡车轮胎大小，周围焊接的钢架结构毫无破损痕迹，这就是曾经为了战争而预备的掩体。

咚。

伊川双臂抓住那气密闸门的闸口，双手用力一掰——有些锈住的大门爆发出了悲鸣声，却缓慢而坚定的松开了自己的呼吸。

大门缓慢的被推动，陈年的压缩机油气味扑面而来，应急照明逐层点亮，露出足以容纳足球场的空间。

而里面的场景让伊川来到这个鬼世界后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成排的货架整齐码着真空稻谷桶，防潮箱上的保质期编号标签清晰可见，角落的柴油发电机阵列覆盖着防尘罩，成堆的战略物资堆在仓库门口，这甚至只是放在表面的东西。

看样子，通风系统，居住区和垃圾处理地都在线，这里无疑是建立避难所的良好场所。

由于是灾难初期，没有人动过这里的物资。

看起来，自己的第一阶段目标也要结束了，以这里的物资数量储备，以及基础设施的完善情况来看，维持三天的安全轻轻松松。

不过，自己好像没什么管理的经验...

这时候，伊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在自己一开始来到警局时大声让自己不要攻击，并在逃生舱准备撤离时强力维护秩序的中年人。

如果不是他，这些武器可能根本运不到这里，毕竟那些慌乱的平民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几句命令而放弃生存的机会...看这样子，他应该是个官员。

此刻正值用人之际，这样具有领导能力的人非常适合帮助自己运营整个营地。

“史坚，帮我个忙，那个维持秩序的中年人找出来，我要找他说说话。”

........

“那个...您找我？伊川同志？”

那个略显肥胖的官员胆怯的开口，还时不时看向后面，显然是被那些不断爬出的丧尸吓得不轻。

“官职和姓名。”

伊川冰冷而简洁的声音让他有些双腿发抖，咽了好几口口水，他才颤声开口：

“副，副镇长...我是A县下面一个小镇的副镇长，来城里处理公务的，名字是周国栋。”

自称周国栋的中年人面对伊川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显得有些紧张，不多的头发因为紧张而稀疏的粘在鬓角处，显得更加的地中海了。

“你刚才的表现很勇敢，我再交给你个任务，统计物资数量，幸存者数量，报告与我，我来做简单的安置安排，三小时之内，所有人都要吃上饭休息好。”

“好，保证完成任务...”

周国栋松了口气，慌忙连声答应，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轻松，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艰难的事，甚至自己还有可能因此获得些许优待。

他没有理由拒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