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的颠簸让陌寒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夜景，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斑斓的倒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老茧，没有伤痕，只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真的...回来了？“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日期：2023年9月18日。距离他在图书馆打盹，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
“终点站到了，请所有乘客下车。“
机械女声响起，陌寒随着稀稀落落的乘客走下车。夜风吹来，带着都市特有的汽油与食物混合的气味。他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感受不到天地灵气的流动。
“修为...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当他静心内视时，能隐约察觉到苦海中那朵七情火莲的存在。只是在这个世界，它萎缩得几乎看不见，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口袋里有东西在发烫。陌寒掏出来，是图书馆的借书证。证件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
“昆仑路17号，午夜。“
字迹像是被高温灼烧出来的，边缘还泛着焦痕。陌寒心头一跳——这是修真界的传讯手法！
......
昆仑路是城郊一条僻静的小路，17号是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陌寒推门进去时，收银台后坐着个戴鸭舌帽的少女，正低头玩手机。
“要什么自己拿。“少女头也不抬。
陌寒走到饮料柜前，突然僵住了。透过玻璃的反光，他看到少女手腕上有个熟悉的纹身——北斗七星，天机楼的标记！
“摇光分部的联络点？“他试探着问。
少女猛地抬头，鸭舌帽下露出一双猫般的竖瞳：“你...是混沌体？！“
她跳起来锁上店门，拉下卷帘。动作快得不像人类。
“楼主算准你会来。“少女从柜台下取出个铁盒，“但没想到这么快。“
铁盒打开，里面是块残缺的龟甲和一部智能手机。龟甲上刻着星图，而手机屏幕正显示着某个实时监控画面——江南市上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空间裂缝正在缓慢扩大。
“这是...“
“两界通道。“少女的竖瞳在黑暗中发光，“你带回来的能量正在撕裂屏障。“
陌寒接过手机，画面放大后能看到裂缝边缘有细小的黑点在蠕动——幽冥鳄族的侦察兵！
“他们跟过来了？“
“不止。“少女调出另一组图像，“看这个。“
照片拍摄于南极冰盖下，隐约可见半扇青铜门的轮廓。门前站着几个穿防寒服的人影，但他们脚下却没有影子。
“全球已经发现37处异常点。“少女声音发紧，“最麻烦的是这个...“
最后一张照片让陌寒瞳孔骤缩。图书馆的阅览室里，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大学生——正是他自己！而照片角落的镜面反射中，赫然站着个穿古装的白衣女子！
“圣女？！“
“不，是月婵。“少女纠正道，“确切地说，是月婵留在地球的'备份'。“
她突然抓住陌寒的手腕：“楼主说，只有你能关闭所有裂缝。方法就在——“
便利店的玻璃突然爆裂！一道黑影闪电般袭来，少女的胸口瞬间被利爪穿透！
“找到...你了...“沙哑的声音从黑影口中发出。
陌寒抄起柜台上的铁盒砸向黑影，同时拽着少女后退。黑影显形——是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只是他的右手已经变成了鳄鱼爪子！
“幽冥鳄族！“
“很惊讶？“西装鳄妖舔着爪子上的血，“我们比你还早到呢...“
少女咳着血，将龟甲塞进陌寒口袋：“跑...去找...月婵...“
鳄妖再次扑来。陌寒本能地抬手格挡，苦海中沉寂的七情火莲突然摇曳了一下。就是这一丝微弱的感应，让他抓住了鳄妖的手腕！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格外清脆。鳄妖惨叫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扭曲的爪子：“不可能！这个世界明明——“
陌寒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记手刀劈在喉结上，紧接着肘击太阳穴。干净利落的格斗技巧，却因突然恢复的一丝混沌气而威力倍增。
鳄妖软倒在地，身体开始融化，最终变成一滩腥臭的黑水。
“咳咳...身手不错...“少女脸色惨白，“但这才刚开始...“
她艰难地掏出车钥匙：“地下车库...白色面包车...里面有装备...“
话音未落，便利店四周的玻璃同时爆裂！数十个黑影从不同方向逼近，有人形也有半兽态，但无一例外都长着鳄鱼竖瞳。
“走！“少女猛地推开陌寒，从柜台下抽出把霰弹枪，“我断后！“
枪声响起时，陌寒已经冲进后仓。按照少女指示，他找到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身后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和惨叫，但很快归于寂静。
“该死！“
白色面包车就停在角落，车门没锁。陌寒跳上驾驶座，发现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后视镜上挂着张照片，是少女与龟万年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
“记住，七目无处不在。“
引擎轰鸣，面包车撞开护栏冲上街道。后视镜里，便利店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几道黑影站在火光前，冷冷注视着远去的车辆。
......
城东废弃工厂，凌晨四点。
陌寒检查着车上的装备：战术匕首、军用弩箭、甚至还有几枚自制燃烧弹。最引人注目的是个银色金属箱，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解锁。
“这是...“
箱盖开启的瞬间，熟悉的灵气波动扑面而来。里面整齐摆放着三件物品：
半块龟甲——与陌寒口袋里那枚正好能拼合；
青铜钥匙——与开启昆仑青铜门的一模一样；
还有...半截发簪！
当陌寒拿起发簪时，工厂角落突然亮起柔和的月光。白衣女子从阴影中走出，容貌与月婵有九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沧桑。
“你终于来了。“她轻声说，“比我预计的晚了十二年。“
“十二年？“陌寒愕然，“可我刚刚...“
“在这个世界，我等待了十二年。“白衣女子——或者说，地球上的月婵投影解释道，“时间流速不同。“
她伸手轻触发簪，两截断簪自动愈合。簪头浮现出微弱的七彩光芒，在空中投影出一幅立体地图。
“这是...“
“全球37个异常点的实时位置。“月婵的投影开始变淡，“我的能量不多了，长话短说。“
她指向地图上最亮的红点：“南极冰盖下的青铜门是主通道，其余36个是分支。你必须先关闭分支，最后再处理主门。“
“怎么关闭？“
“用这个。“月婵指向愈合的发簪，“它是圣女用自己炼制的'锚'，可以修复空间裂缝。“
投影越来越淡，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小心...七目在地球的化身...他可能是...任何...“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完，投影彻底消散。发簪“叮当“一声落地，光芒尽失。
陌寒捡起发簪，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两个微不可察的字：
「初心」
......
接下来的72小时，陌寒驾驶面包车穿梭于城市各处。图书馆顶楼的钟楼、地铁末班车的隧道、甚至市政厅的地下档案室...每一处异常点都藏着个幽冥鳄族的爪牙，而每关闭一处裂缝，发簪钥匙就会亮起一分。
第三天黄昏，当第36个异常点被清除时，钥匙已经变得滚烫。陌寒站在跨江大桥上，看着夕阳下的城市轮廓。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南极科考队全员失联，最后传回的照片有点意思。——K“
附件是张模糊的照片：冰层下隐约可见青铜门的轮廓，而门前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影。虽然像素很低，但陌寒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他自己在便利店杀死的鳄妖！
“镜像世界...“
他终于明白了七目的把戏。幽冥鳄族早在地球建立了镜像据点，每个被杀的鳄妖都会在另一侧复活！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段视频。南极科考站的监控画面里，十几个穿防寒服的“人“正机械地走向冰盖裂缝。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就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最后一个“人“走过镜头时，他突然转头，露出张与陌寒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回家，混沌体。“视频里的“陌寒“咧嘴一笑，“我们等你...很久了...“
（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