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吴三桂的苦恼

台下数万人齐呼万岁。

吴三桂又把胡心水手里的刀接过来。

沉默的高第却在这时候扭过头，开口问道：

“吴三桂，你到底用的何种妖术？”

“我从未见过能打这么远的火炮。”

愿赌服输，沙场上战败不丢人，打滚求饶才丢人。

他已经认栽了，只想让自己死个明白。

吴三桂双手持住大环刀，微微颔首，瞅着灰头土脸的高第道：

“你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这不是妖术，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科技’。”

说罢，吴三桂斜身一下，

呤琅琅琅琅——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一抹艳红喷涌出，短暂的遮蔽了吴三桂的视线。

好——！

台下士兵齐声喊好，整座城都被震得颤抖。

吴三桂扭过头，还是能闻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血腥味，他有些惋惜。

本来想留高第一条命的，毕竟现在他的勤王军正缺人手。

但入了城之后，看着衣不蔽体吃住无安的兵士，再看看骄奢淫逸花天酒地的高府，真可谓是禽兽不如。

高第不得军心久矣，不然攻山海关两万关军怎会不战而降？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想要收服这这支官军，杀了他们的总兵反而是第一要义。

更何况在历史上，清军入关之后，高第也是毫不犹豫地就投降了多尔衮。

此人不除，日久必为祸患！

胡心水看着底下欢呼雀跃的人群，不由得更加佩服起吴三桂来，拱手祝贺道：

“总兵，我军未损一人，就将这天下第一关收入囊中，如此战果，实在是亘古未有。”

吴三桂却高兴不起来，眼下这两万士兵成了让他头疼的问题。

要是全部编入他的关宁军，那粮草消耗就会大大增加，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反而不美。

要是让他们都解甲归田，这极寒之地一时也找不到这么多土地给他们种，没有职业的他们定会铤而走险，做些不法勾当，骚扰边民。

吴三桂对胡心水说道：

“太乙，把高府抄没以后，所有的金银细软，都折算成银两，发给大家。”

胡心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但是大帅，虽然能够解他们一时的燃眉之急，并不是长远之计啊。”

“他们虽然有了银两，但却无处买粮啊，此举不仅会使市场上的粮价飞涨，还会使周边的老百姓买不起粮食！”

胡心水所言正是吴三桂所苦恼的。

吴三桂说道：

“银子下发以后，允许他们加入咱们的军队，但是那就意味着放弃饷银。”

眼下让你充军就相当于收留你，多一张嘴多一碗饭，拿你点银子不过分吧。

“至于不愿意的，和他们说清楚轻重利弊之后，不可强求！”

吴三桂可不想整近代军阀那一套，搞强征壮丁那种断子绝孙的法子。

胡心水点点头，目前也只好如此了。

此时阿济格又跑上了处刑台，来到吴三桂跟前，手指着台下失神落魄的杜之秩道：

“大帅，那个阉人啥时候砍啊？”

出乎胡心水和阿济格的意料，吴三桂只是瞥了一眼杜之秩，冷冷的回了三个字：

“留着他。”

......

崇祯十七年，二月十七，关宁军在山海关驻扎的第三天。

这两天，杜之秩是提心又吊胆，远远的躲着吴三桂，生怕吴三桂见到了他想起来，再改变主意处死他。

可又疑惑吴三桂到底为啥要留他一命，他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多年，崇祯的一个眼神一声咳嗽他都知道是啥意思。

可如今他竟然摸不透这位吴大帅的心思，自己也不敢问。

自己的未来，唉，好听天由命了。

在山海关驻军这几天，吴三桂也是愁眉不展。

深夜。

城外宁远军的临时大帐里，油灯旁，他还在翻阅胡心水递上来的新编士兵名册。

他没想到在发完关军的饷银后，这群士兵一致要求加入关宁军。

说来也是，大部分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本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挣口饭才来当这臭丘八的。

突然让他们不当兵了，这群人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干啥。

索性跟着宁远军走！

这时候吴大帅爱兵如子的名声早就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在宁远军里当兵是件美差，不仅每日的伙食硬，饷银也是从不拖欠。

上次这么疼士兵的，还是半个多世纪前的戚少保。

只是又加了这两万人，宁远军的粮草有点坚持不住了，那么找闯军决战了就成了当务之急。

吴三桂把胡心水叫了过来：

“太乙，闯军打到哪了？”

“回总兵，根据最新消息，李自成已经攻下宁武（注1），进军大同。”

啧。

吴三桂揉了揉眉毛。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大同之战的结局——大同总兵姜瓖自料寡不敌众，难以抵御李自成的大军，直接打开城门投降。

他站起身说道：

“那两万士兵，配备好铠甲和武器后，还是由降将宋虎指挥。”

吴三桂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年仅二十五岁的宋虎颇有将帅风范。

那日攻城，他一箭未放就束手投降，虽然有点说不过去。

但恰恰说明他不像那个牢头一样的莽夫，明知不敌还非得作无谓的牺牲。

阿济格这种只会埋头苦冲的疯子只会葬送他的宁远大军，他现在缺的就是宋虎这种睿智冷静的将才。

“通知各营，后日入关！”

“然后...”

“把杜之秩给我带过来。”

胡心水领命退下，自从截获晋商的队伍后，无论吴总兵的军令多么离谱，他都不会再惊讶了。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吴三桂每次所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杜之秩还在睡梦中，刚梦见自己的妹妹成了新娘子要出嫁，他就被胡心水叫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看清了来人，瞬间困意全无，声音有些发颤道：

“胡大人，你们这是要杀我的头？”

“别啊，哪有深更半夜宰人的？”

“明天行不行，明天...”

终究是被两个士兵架到了吴三桂的大帐里。

这就是我的死期了吗？

杜之秩心里默念。

见到正在伏案工作的吴三桂，他直接瘫坐在地上，两股战栗个不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吴三桂听到动静，刚扭头，就看到了杜之秩撅着屁股跪在一旁。

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很熟悉。

能不熟悉吗，在宁远城前刚演完。

“你妹妹要嫁人了。”

！！

吴三桂言出惊人。

杜之秩还以为吴三桂要朗诵他的罪行，然后再把他枭首示众，没想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更让他纳闷的是，吴三桂是从哪知道的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