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骸】
寅时的天目溪浮着层蓝雾。苏轼用竹杖拨开芦苇,杖头冰裂纹瓷片照亮溪底——五具机甲残骸半埋淤泥,胸口徽记竟是汝窑天青釉莲花。沈鹤鸣涉水探查,军靴踩碎机甲面罩的刹那,舱内涌出成串气泡,裹着《赤壁赋》残页浮上水面。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苏明月拾起湿透的残页,“赵明远把星舰参数嵌进东坡词了。”她突然将残页按在机甲残骸上,墨迹遇金属竟蚀出导航图,直指径山寺藏经阁。
沈鹤鸣腰间玉佩突然发烫。他掀开机甲动力舱,见核心处冻着朵冰雕茉莉,花心嵌着半枚青玉吊坠——与苏明月颈后印记完全契合。
【雷芽】
辰时的径山茶宴飘着雨前香。苏明月跪坐在宋式茶碾前,青石碾槽里混着磁粉的茶末突然浮空,组成钱塘江潮汛图。主持方丈递来古旧的《茶经》抄本,书页间夹着的茉莉干花竟渗出冰晶。
“施主这手‘雷芽点雪’,倒似见过。”方丈袖中滑落半块冰裂纹瓷片,“二十年前有位居士,在此留下句偈语——‘明月照机甲,清风渡星槎’。”
殿外忽然雷声轰鸣。沈鹤鸣撞开格扇,手中罗盘指向藏经阁:“赵明远在修改《赤壁赋》碑刻!”他衣摆沾着未来机油的刺鼻味,掌中握着从残骸拆下的青铜齿轮,齿纹竟与《营造法式》的榫卯结构一致。
【赤壁】
未时的暴雨砸在藏经阁鸱吻上。苏轼抚摸着被篡改的碑文,“羽扇纶巾”四字已变成“冰舰玄甲”。赵明远立在碑顶,军装外披着北宋文士的鹤氅,手中冰棱剑刻出新的星图:“子瞻兄可知,你的词赋本是星际坐标?”
苏明月突然抛出莲房鱼包。荷瓣在空中舒展成伞盖,内藏的电磁脉冲弹将碑文震出裂纹。沈鹤鸣甩出青铜齿轮,卡进冰棱剑的能源槽:“这是你当年留在虎跑泉的零件吧?“
赵明远冷笑挥剑,剑气却在中途拐弯击碎经橱。橱内飞出百卷《金刚经》,经文遇水汽凝成金钟罩。苏轼突然吟诵原版《赤壁赋》,墨色从青石地砖渗出,将篡改的碑文层层覆盖。
【龙泓】
申时的龙泓涧翻涌赤潮。苏明月将电磁脉冲弹塞进竹筒饭,按《武经总要》布下九宫八卦阵。沈鹤鸣调试着机甲残骸拆下的声波炮,炮身纹路竟与径山茶碾如出一辙。
“来了!”苏轼指向涧口。赵明远踏着冰舰碎片顺流而下,手中提着民国样式的钨丝灯笼,灯罩绘着雷峰塔全息投影。他将军帽抛入急流,帽檐镶嵌的冰裂纹瓷片突然增殖,将整条山涧冻成青瓷质感。
苏明月点燃竹筒引信。爆开的糯米饭粘住冰面,内藏的磁粉形成短路。沈鹤鸣启动声波炮,频率调至《广陵散》古琴谱,音浪震得冰面浮现出未来星舰的构造弱点。
【惊鸿】
酉时的残阳染红万工池。苏明月靠在机甲残骸旁包扎伤口,发现血珠落地即成冰晶。沈鹤鸣沉默着为她颈后冰纹涂抹药膏,指尖触到微弱的能量脉冲。
“我可能......不是人类吧?”她突然轻笑,“哪有厨娘的血会结冰?”沈鹤鸣将民国怀表塞进她掌心,表盖内侧刻着“明月1937”:“玉簪当年也是这样。”
赵明远的声音从池心传来:“你本就是照着玉簪造的傀儡!”他挥出冰棱剑,池水凝成万千旗袍女子幻影。苏明月甩出茶筅,磁粉在虚空写下《山家清供》食谱,文字化作锁链捆住幻影。
【雷书】
戌时的霹雳劈开五峰山。苏轼在暴雨中展开《赤壁赋》真迹,墨迹遇雷电竟在空中投射出全息星图。赵明远踏着冰舰跃迁而至,舰体装饰着汝窑莲花纹:“今日就让赤壁之战在星际重演!”
苏明月跃上舰桥,颈后冰纹蔓延至脸颊。她将电磁脉冲弹塞进赵明远军装口袋:“尝尝东坡肉改良版。”爆炸气浪中,沈鹤鸣用青铜齿轮启动自毁程序,冰舰裂纹里渗出北宋年间的龙井茶香。
舰体解体时,漫天冰晶映出多重时空:1121年的明州港停泊着星舰,1937年的楼外楼坐着穿机甲的食客,还有未来战场中挥毫写诗的苏轼。
【残香】
亥时的禅房飘着焦糊味。苏明月对着菱花镜查看冰纹,发现已蔓延至锁骨。沈鹤鸣在修补星轨罗盘,忽然道:“怀表时间开始顺行了。”
窗外飘来茉莉香。两人追至放生池,见池面浮着穿旗袍的女子倒影,正在烹煮青瓷锅的机甲零件。苏明月哼起《夜上海》,倒影突然转头微笑——赫然是1937年的她自己。
苏轼在经卷堆里抬头,见《赤壁赋》真迹上的“江”字已变成冰裂纹。更鼓声里混着未来战舰的引擎轰鸣,瓦当积雪映出三枚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