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启七年,魂穿大明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十一日,乾清宫,西暖阁。

“吾弟当为尧舜!”

明熹宗朱由校的肺腑之言在李启明脑海中回荡,经久不息......

黄烛映照之下,他看着铜镜中陌生的年轻面孔,有些茫然与恍惚。

这......竟是穿越了?

李启明是大学历史系教授,本来他在结束了校方相关会议后,准备回家休息。

可天有不测风云,随着急促的刹车声传来,他遭遇了车祸......

再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陌生的环境。

伴随着原主无数记忆碎片的涌入,李启明心中已然明悟。

天启七年,熹宗年间?

信王朱由检?

我穿越成了大明朝的末代皇帝明思宗?

他心中唏嘘不已......

这难道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启明身为历史系教授,自然对波诡云谲的大明朝往事求知若渴,如今身临其境,自是求之不得!

毕竟冰冷的文字哪里比得上眼见为实?!

.......

待激动之心渐渐冷却,朱由检平复情绪,开始思量眼下时局。

如今处于天启七年的明末时代,垂暮的大明朝早已风雨飘摇,千疮百孔......

于内,

宦奴乱政擅权,士林结党营私。

边将养寇自重,士绅贪墨田产。

于外,

鞑靼虎视眈眈,建奴强敌环伺。

雪上加霜的是,小冰河时代,天灾连连,起义四起。

以至于出现了李自成,高迎祥等叛乱贼寇。

国将不国!

似乎上天也已经放弃了这个病入膏肓的大明王朝,漠视着它走向毁灭.......

不过朱由检可不会答应!

身为明朝未来君主,自己的性命早已经与明朝的生死挂钩,他岂会坐视不管?!

“煤山自缢,万事皆休......我心不甘!”朱由检绝不允许重蹈覆辙,做一个亡国之君。

他前世贫农出身,起始于微末,淘汰多少人,才走到了教授的职位上。

让他坐以待毙?

痴心妄想!

距离明朝灭亡的1644年,还有十七年时间,他学贯中西,通晓史事,可以未雨绸缪,如此这般,何尝不能为这悠悠大明续命?

中兴之主?

呵,我何尝做不得?!

然而一个关键问题也随之摆上了台面......

那便是皇位的真正归属权!

想要救大明,就必须成为皇帝。只有即皇帝位,身居中枢,统御全局,才可以发挥自己未卜先知的最大效用。

如今帝位空悬,局势暗流涌动,尚不明朗。

天启帝的一句“吾弟当为尧舜”意义模糊,并未起一锤定音的效果。

作为统御天下的君主,其继承者的敲定程序,何其繁杂!

而今既无手诏,又无口谕,各种形式的证明物件都没有,也就意味着自己皇太弟嗣君之位仍不明晰,何来承袭帝位之说?

况且还有权阉魏忠贤虎视眈眈......

毕竟后世记载,魏忠贤可是意图上演宫廷政变,欲以“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彻底将明廷沦为他的一言堂。

如今群狼环伺,别说承袭大统,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只在朝夕之间,当真是如鲠在喉!

就在朱由检眉头紧锁之际,一位太监推门而入。

“殿下!奴婢候你多时了。”

朱由检看着这名太监,会心一笑:“总算有个可靠人了。”

此人便是王承恩,朱由检的贴身太监。

十七年后,紫禁城被闯贼攻破,他陪着崇祯帝于煤山自缢而亡。

这王承恩也算是青史留名了,毕竟他可是唯一一个同葬皇陵的太监。

无根之人,却是忠烈不屈,值得信任。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大伴,陛下病重,召我视疾,在床榻旁骤然出言,唤我当为尧舜。”

此等骇人言论,也就面对王承恩时,朱由检才敢说出口。

闻言,王承恩呆立当场,尧舜何等人物,他自然知晓。如今天启爷的床榻之言,分明是要将自己的主子择为嗣君,未来的大明天子!

想到此处,王承恩立刻跪伏在地,恭谨道:“奴婢,贺主子万岁!”

“大伴,不必如此。陛下还未正式下诏,我嗣君之位还未稳妥,局势也尚不明朗,切勿多言声张,以免招来横祸。”朱由检吩咐道。

王承恩吞了口唾沫,他自然晓得横祸来自何方,想到宫中那位的心狠手辣,他也不禁心底发寒。

王承恩将头埋的更低,道:“主子您且放一百个心,奴婢绝对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同时王承恩警惕的观望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主子,不知宫中那位会不会另有想法?”

魏阉如今身为阉党魁首,权倾朝野,厂卫爪牙遍布天下,况且为人之狠戾阴毒,深入人心。

就算在王府之内,王承恩都不敢直呼其名,而是用“那位”来代替。

朱由检听出了王承恩的疑虑,嗤笑一声:“一介阉人竖子,纵使权势滔天又如何?他岂敢篡位称帝,窃取天下?!”

“如若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僭越窃国,我大明朝的文官士林,藩王边镇,皇明祖制岂会应允?!”

“而我朱由检,身为皇裔正统也绝不答应!大明江山......姓朱!”

朱由检目光坚毅,句句铿锵,重若千钧,透露着自信与果敢。

跪在地上的王承恩心神皆震,面露讶然,想着:“这......这还是咱主子吗?殿下竟会有如此雄心!”

朱由检一直以来都远离权力中心,为躲避权势倾轧,常称病不朝。

可如今看殿下这副傲然模样,哪还是什么闲散王爷,分明就是未来天下的雄主啊!

“莫不是帝位在前,即将接手天下,激发了殿下的傲气?”王承恩心中思量,不由点头。

朱由检说道:“大伴,近日陛下病情日益严重,此事切勿声张。为今之计,唯有韬光养晦,待时而动,你可晓得?”

天启帝朱由校在位七年,却膝下无子,或是胎死腹中,或是早年夭折,总之储君之位一直处于待定状态。

天启帝朱由校驾崩于八月二十二日,也就是说他只有十一天的时间了。

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根据“立嫡立长,兄终弟及”的继承制度,朱由检的帝位几乎已是十拿九稳。

现在朱由检要贯彻的只有一个字,稳!

王承恩明白如今处于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马虎,当即说道:“殿下,奴婢明白!从明日起,王府闭门谢客,不问朝事。”

“如此甚好。还有一件事派你做,明日备些火炉,另外在地窖取五六块冰,我有用处。”朱由检脸色镇静,淡淡道。

王承恩疑虑难解,暗自嘀咕:“八月天的北京初入立秋,用得着火炉?至于降暑冰块,这种时节......殿下是有何用意?”

纵使疑云横生,王承恩也只是恭敬的应了一声,没有出声询问。

毕竟自己只是个奴才,哪敢多言?

“你暂且退下吧。”朱由检摆了摆手。

闻言王承恩当即跪拜行礼,起身告退。

随着宫门的关闭,偌大的信王府之中,再一次只剩下了朱由检孤独的身影......

他踱步徘徊,心中不断思量:

“宫廷中必有阉人细作,今日面圣之事恐已落入魏忠贤耳中,以他狡诈的性子,一番试探在所难免了。”

看来跟这位千古第一太监的周旋戏,是躲不掉了......

朱由检望向窗外,天色已暮,肃杀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紫禁城的上空。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

朱由检目光深沉,谓然一叹: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