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朕亲自前往

“这瓦剌人确实不光只有匹夫之勇。”

于谦闻言面色凝重,自太祖北伐,成祖五征漠北以来,这些草原人已经几十年没敢这样大举进犯。

然而即便老实了这么几十年,骨子里骁勇善战的血也依旧没有冷透。

虽然遭到明军阻截,但浩浩荡荡二十余万人马,还是立刻调整好了姿态,四散而开,同时进攻起京城四面。

其中瓦剌主力部队进攻的德胜门,以及也先之弟伯颜帖木儿负责进攻的西直门遭受的兵力最多,防守压力也是最大。

“援军到哪了?”

扭头看了一眼一侧的斥候,于谦开口问道。

“江南备倭兵尚需三日方可抵达京师,江北漕运兵已在山东境内集结。”

“两京预备兵呢?数日前就已开拔这会应该要到了吧?”

看着城下战马嘶鸣之声越发响彻,于谦的眉头也逐渐紧绷了起来。

也先自小学习汉人兵法,智慧超群,与其他瓦剌人不同。

在他的带领下,从前只知道一窝蜂而上的瓦剌人,已经变的军纪森严,极有章法。

城下瓦剌兵团分前中后三波,轮番攻击各个城门。

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明军,早已陷入苦战。

若无援军抵达,恐怕城门迟早不保。

“两京预备兵昨日已达直隶,按照尚书大人的吩咐已经全力赶来,大约黄昏时分能到京师!”

“黄昏时分?这才晌午啊。”

区区三万兵马,分守四面九门,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眼下即便是有于谦亲自坐镇,兵力最为雄厚的德胜门,也已然是陷入了激战的泥潭之中。

自保尚且艰难,又哪还有余力支援别处?

“石亨将军,你领五百兵马,即刻前往正阳门支援监察御史李瑞。”

“范广将军,剩余的五百人,就由你率领,去解安定门之急。”

“那西直门呢?孙镗将军已经陷入重围了!”

总兵石亨闻言立马焦急的开口询问。

眼下唯一有支援能力的,便是数日之前,还是郕王的朱祁钰亲自交给他和范广的这最后一千兵马。

只是他二人分赴安定,正阳之后,还在苦等支援的西直门又该怎么办呢?

“别无他法了!我们已经没有人手了,西直门那里,一样是瓦剌的主力,你们这一千人去了就是石沉大海!”

“去正阳,安定二门,反倒还能解燃眉之急,西直门那里...”

“西直门朕亲自过去!”

一道冷峻的少年之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已经愁苦不堪的于谦的思绪。

几人惊愕的抬起头来,只见先前还一身华服的朱祁钰,不知何时,已然换上了一身威严宝铠。

“郕...皇上,使不得啊!西直门那里,是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亲自率军攻城,末将在大同关与那厮已经交锋了数场,他绝非等闲之辈!”

还不等于谦开口,一旁的石亨别忍不住阻拦道。

身为大同关的守将,他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和瓦剌人交锋过几次。

当时碰上的,正是那位伯颜帖木儿。

这伯颜帖木儿虽说纵观全局的韬略不如他哥哥也先,但单论战场杀敌个人武艺,他却甚至能反压一头。

朱祁钰这几日的表现,确实让他石亨大为震撼。

此子与他那刚愎自用的哥哥确实不同,但更因如此,石亨就更不忍对方冒险。

好不容易大明再出了个有能耐的帝王,要是还没等施展抱负就半路夭折,那大明的气数,怕是就真的尽了。

“西直门若破,我皇城内外难道还能独善其身?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可是皇上,我们已经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人马了。”

于谦闻言惨然一笑,这抹笑容既是欣慰,也是自嘲。

欣慰的是大明朝生死存亡之际,站出来的这位少年皇帝,气概甚至不逊太祖成祖。

然而嘲讽的是,即便空有一腔热血,可惜这京城里也找不出任何兵力了。

瓦剌分别西直门不下五万,身经百战,武官世家出身的孙镗孙将军都已经身陷重围,九死一生。

此时多去一人,少去一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谁说没有人马?”

然而和愁容满脸的几人不同,朱祁钰的脸上,始终没有半分的迟疑。

他大手一挥,城内主道两侧人马迅速集结。

“这...这是锦衣卫?”

于谦石亨范广三人见状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皇城内集结的人马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一直被朱祁镇与孙太后牢牢把持住的锦衣卫。

只是这会儿的警衣卫,早已褪去了他们的飞鱼服,换上了大明将士专属的红鳞铠甲。

“对,不过不光是锦衣卫,还有东厂,以及太监们,一共凑了三千人出来。”

朱祁钰淡然一笑,颇为满意的看下了城内这支他临时一手拉起的军队。

这几日,于谦等一众文臣武将忙着布置防御工事操练战法,他朱祁钰也没有闲着。

将宫里的东厂,锦衣卫,以及年轻力壮的太监们组建了起来,成立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

这支临时组建的草台班子,虽然肯定不如三千营,神机营那些精锐。

但在几天的集训,加上锦衣卫,东厂这些人本就身手不凡的情况之下,也算是操演的像模像样。

“可是,这锦衣卫一向是太后控制,东厂更是太上皇的专属,殿下,您是怎么收服他们的?”

石亨即便是一介粗人,也知道这朝堂之上是暗流汹涌。

锦衣卫早已被太后的势力渗透,在此之前,俨然一副太后私人打手的样子。

而皇权直属的东厂,里头的人更是朱祁镇一手提拔起来,照理说这帮人不害他朱祁钰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唯他马首是瞻?

看穿了几人的疑虑,朱祁钰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错,按照常理来说,对于自己这个阵前加冕的临时皇帝,这帮人别说卖命了,不坑自己一把,那就算菩萨保佑。

不过问题是他朱祁钰,恰恰就是不按常理的存在。

玩弄权谋,操控人心,将所有人戏耍于股掌之间,这些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但对于他的太祖爷朱元璋来说,那不是看家的本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