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快走吧,瓦剌大军就要围过来了,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旁斥候见状满脸焦急的说道。
慌乱嘈杂的动静已将原本正在酣睡中的瓦剌人悉数惊醒,若再耽搁下去,等敌军聚拢过来再想走,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陛下快走,回去记得帮末将向兄弟们带个话。”
“我石亨,可没给咱们大明丢脸!”
石亨面色如冰,话音刚落,便提刀策马,朝着伯颜帖木儿奔袭而去。
战场上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他,即便面对着伯颜帖木儿这号敌手,也是丝毫无惧。
只是今日身陷重围,在他看来,即便能战胜对手,恐怕也难活着回去了。
“朕可没有闲工夫帮你传话,有什么话,自己和城内的兄弟们说去吧。”
看着已经视死如归的石亨,朱祁钰撇了撇嘴,当即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和那个丢人现眼成了阶下囚的朱祁镇不同,他朱祁钰可不是什么鲁莽之人。
这趟夜袭瓦剌大营,无论是进退的路线,还是一路会发生的各种情况,他早已和群里的那些个老祖宗们制定好了详细的应对方针。
此刻若在此处的,是那熟读汉家兵法的也先的话,那么情况或许还有些棘手。
但对于面前这个有勇无谋的伯颜帖木儿,朱祁钰其实倒并没有多少担心。
双眸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一个计划顿时在朱祁钰的脑海当中浮现。
“素问伯颜帖木儿阁下骁勇善战,武艺冠绝瓦剌,只是今日晌午一试,朕总觉得,阁下是言过其实,见面还不如闻名啊!”
朱祁钰抬眼看向对方并开口说道。
他言语之中嘲讽意味溢于言表,脸上表情更是充满了不屑。
这番话一出口,果然是气的伯颜帖木儿龇牙咧嘴,就差没直接杀将过来。
“哼,果然头脑简单!”
见对方一句话便怒不可遏,朱祁钰嘴角悄然一弯,勾勒出一抹鬼魅的微笑。
只是这夜色昏沉,再加上这抹笑容一闪而过,正在气头上的伯颜帖木儿显然没能有所察觉。
“怎么?两军阵前被我一箭击退,号称瓦剌第一人竟不过如此?”
朱祁钰越说表情越不屑,语气之中的揶揄意味,彻将这位不擅脑力的草原悍将给彻底的点燃。
“明贼!晌午若不是你回城不战,我早已将你头颅剁下,哪能容得你这尖牙利嘴在这胡言乱语?”
“有胆子的不要叫人阻拦,和我一对一战上一场,你敢嘛?”
伯颜帖木儿一声暴喝,恨不得能将面前这个看着温文尔雅,说话却格外气人的小皇帝给活剐了。
“敢!”
“再战败军之将,有何不敢?”
“只是此处地形狭窄,我施展不开,你可敢随我去前方开阔之处拼个你死我活?”
朱祁钰眼神一冷,但语气却依旧夹带着那股子不屑的味道。
“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这厮的牙尖嘴利,还是我伯颜帖木儿的刀快!”
完全上了头的伯颜帖木儿并未嗅到这早已弥漫在空气中的阴谋的味道。
他策马狂奔,朝着朱祁钰疾驰而来。
朱祁钰见状也不再多言,跳上身旁斥候备好的快马,一路朝着山谷外的空旷地方奔去。
“这...”
石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二人疾驰而出的背影。
他是真没想到,那有勇有谋的也先的亲弟弟,居然能愚钝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皇上说起话来,有时候确实是挺气人的...
刚才换做是他,估计也得上头。
“速速跟上护卫陛下,回城!”
危机暂时解除,石亨也不再耽搁,他一声令下,负责突袭的将士们立刻转身朝着大营外撤离。
在外围驻守的部队的接应之下,一行人终于是在瓦剌部队回援之前,逃出了生天。
瓦剌大营四面火光,乱作一团,显然是无暇顾及石亨等人。
而另一边,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之下,早已气的五官扭曲在了一块的伯颜帖木儿,还在全速的追击着朱祁钰。
看着前方那厮背影,伯颜帖木儿是气不打一处来。
向来罕逢敌手的他,若是不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那只怕日后他大哥,只会更加的瞧不上自己。
“明贼!你跑什么?”
“不是说要与我决一死战嘛,果然你们汉家的男儿浑身上下硬的只有嘴了吗?”
同样身骑宝马,身形清瘦的朱祁钰自然速度更胜伯颜帖木儿一筹。
见追了半天也追不上,本就暴躁无比的伯颜帖木儿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驭~~~”
“将军好大的戾气,咱们不是说好要找个开阔的地方,才好施展嘛。”
足足策马狂奔了两炷香的时间,朱祁钰这才缓缓停马,转过身子望着脑袋涨的通红的伯颜帖木儿,打趣的说道。
“你!!!”
“你们汉人都是这样,只会逞口舌之利,今天我非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看你以后还怎么装模作样!”
“来吧,既然不跑就放马过来,还等什么呢?”
伯颜帖木儿喘着粗气瞪着朱祁钰说道。
“等什么?朕在等兵马合围,只是不知阁下又在等什么?”
朱祁钰一声冷笑,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四周忽然举起无数火把,将原本漆黑的夜空映衬的通红。
盾牌兵推进,刀斧手戒备,弓弩手张弓搭箭,根根箭矢闪过令人胆战的寒芒,直指伯颜帖木儿眉心。
“你们...”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伯颜帖木儿勒马而起,朝着四周望去,脸上也头一次浮现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这脚下之处,哪里是什么好施展开来的空旷之地?
分明就是大明的都城脚下!
“啊!!!”
“宵小明贼!不敢与我一战,尽是些阴谋诡计的手段嘛?”
望着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明军将士,心有不甘的伯颜帖木儿声嘶力竭的咆哮了起来。
只是这会儿他的声音中,已经再没有了此前的从容。
“哼,不敢与你一战?”
“伯颜将军未免太过高估了自己,若不是想将你生擒,朕早在瓦剌大营处便可了结了你!”
朱祁钰冷冷一笑,说着便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弓箭。
张弓如满月,箭矢再次呼啸而出,贴着伯颜帖木儿的脸庞滑过。
箭矢带起的寒风,吹得他阵阵胆寒。
片刻之后,耳边这才传来剧痛。
愕然之下,伯颜帖木儿伸手去摸,这不碰还好,一碰之下更是惊的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见那箭矢飞驰而来,竟是从他耳垂下那硕大的银制耳圈中穿过。
耳圈连同他半只耳朵应声而飞,早已不知了去处。
留下的,就只剩那血流如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