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面对骤降的气温,并没有携带足够多御寒衣物的瓦剌大军,只得是先行撤回了二十里外的大营。
望着城头欢呼雀跃,庆祝着胜利的将士们,朱祁钰休息了片刻之后,便将这好消息分享到了帝王聊天群里。
对于这次首战告捷,群里这些个老祖宗一个个自然是十分开心。
不过片刻之后,久经沙场的太祖爷朱元璋,却发现了一丝端倪。
太祖—朱元璋:十万援军浩浩荡荡从京外赶来,这消息必然瞒不过这些草原人的耳目,眼下他们退居二十里外,若是选择围点打援,那援兵岂不全成了瓮中之鳖?
仁宗—朱高炽:是啊,瓦剌那也先不似一般胡虏之人愚昧,此人有勇有谋,虽然祁钰用疑兵之计让他们今日战的畏手畏脚,但等他们回归神来,必然会知道皇城内防守空虚。
宣宗—朱瞻基:问题就出在这,即便是子夜动身,十万大军的行踪也必然会被暴露,届时瓦剌尽吞我大明援兵,这京城可就真要失守了。
方才愉快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沉默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聚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成祖—朱棣:呵呵,这有何难?既然等着会坐以待毙,那何不选择主动出击呢?
被草原人亲切的冠以“疯子”称呼的成祖爷朱棣,一开口便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三万不过的守军,对手却足足二十万人马有余。
这等兵力悬殊之下,换作无能之辈,怕不是早就望风而逃了。
眼下能守住京城不失,就已经是竭尽了全力,在这个节骨眼选择主动出击,和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区别?
成祖—朱棣:小子,你敢嘛?
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震惊,成祖爷朱棣只是对着朱祁钰接着问道。
和其他人同,在这个重孙儿身上,他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他们这一类“疯子”的气息。
和自己一样,这小子也是个疯子!
朱祁钰:敢?有何不敢?
望着在脑海中跳动的文字,朱祁钰嘴角微弯,淡然一笑,随即便笃定的回答道。
“传令三千营,备精骑一千,随朕夜袭瓦剌大营!”
缓缓睁开双眼,一丝精芒从中闪过。
这对爷孙俩虽然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二人却似乎默契十足。
别人还是一头雾水之中,朱祁钰便已领会了自己的这位太爷爷的意思。
“什么?”
“夜袭瓦剌大营?”
一旁石亨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是下午见识了这位少年皇帝单骑救将,解了西直门的危机,那这会他怕不是以为大明出了第二个朱祁镇那样的狗皇帝!
“皇上,这一千骑会不会太少了?”
和疑惑不解的众人不同,于谦仅仅片刻沉思之下,便领会了朱祁钰的意思。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眼下皇城危机四伏,援兵又即将陷入圈套。
反其道而行之,这种连自己人都不能接受的战法,瓦剌人同样不会预料。
从德胜门而出,夜袭瓦剌中军大营,必然会吸引瓦剌全部的注意力。
瓦剌大乱之际,必然无暇顾及自崇文门方向而来的援军。
等两军汇合之际,这次京城之危,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瓦剌中军大营十步一岗,危机重重,只带领骑兵一千,若是被敌人发现,可能瞬间便会被屠戮殆尽。
“此番夜袭瓦剌,只为造成混乱,协助援兵入城。”
“夜深人静,若是人马太多,声响嘈杂,必然会打草惊蛇。”
朱祁钰摇了摇头,随即快步走下城头。
“好!皇上,咱跟您一块去,大同关的仇,我石亨今晚也要让这帮鞑子尝尝!”
毕竟是武将出身,听到这里要是还不明白朱祁钰和于谦二人说的是什么,那他石亨就真是白活了。
手中酒碗砰的一声被这位曾经镇守大同关的虎将捏的粉碎。
再次望向朱祁钰之时,石亨的眼神中已经是满满的钦佩。
不一样,这位少年皇帝,和那害死他一众兄弟的昏君不一样!
“好,石将军身手了得,有你作伴,咱们成功的几率也更大些,只是今晚咱们的目标只是袭扰,将军届时切勿恋战。”
看了眼满脸恳求的石亨,朱祁钰微微一笑,随即点头同意。
这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最近这些日子以来,过的着实憋屈。
沙场之上胜败乃是常事,若真技不如人,输给瓦剌,那也算心服口服。
可明明他未必逊色于瓦剌之人,却因为朱祁镇那厮被挟持,导致他缩手缩脚,最后丢了大同关。
损兵折将,一众出生入死的弟兄白白丢了性命,这口恶气,若是不给他机会出了,朱祁钰还真怕哪天给这货憋坏了。
......
夜黑风高,郊外孤山上不时传来的阴森狼嚎,将夜晚渲染的格外诡异。
临近子夜时分,一行人悄无声息,鬼魅般的出现在了瓦剌大营前方不远处。
众人藏匿好了战马,悄然逼近,厚实的铠甲之外一层黑色的罩衣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将众人完美的藏匿。
“陛下,瓦剌人在前面设了岗哨,再往前可就要暴露了。”
石亨轻声问道。
这瓦剌人确实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营地扎于山丘之上,易守难攻,面对兵力远远逊于自己,按常理根本不会主动出击的明军,他们依然没有完全丧失警惕,而是在大营外设下了重重岗哨。
“瓦剌岗哨距此处不下三百步,石亨将军,此处张弓搭箭,你可有把握取那哨兵性命?”
朱祁钰回过头来,饶有兴致的问向身旁的石亨。
“哈哈哈,陛下说笑了,若是白天,别说三百步,就算是五百步,末将也能将那厮一箭封喉!”
“只是眼下这漆黑马乌,又刮着这劳什子的西风,末将只怕一箭不中,还把咱们的位子给暴露了。”
石亨说着说着,有些惭愧的挠起了后脑勺来。
这躺夜袭瓦剌,那可是他求着嚷着才跟来的,本想着自己能为皇上效力,可这倒好,皇上刚一开口,自己就打起了退堂鼓。
“哈哈哈,石亨将军性子耿直,朕喜欢!”
“将军不必自责,借将军宝弓一用,朕来亲取那瓦剌贼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