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北的二手电子市场，陈临站在入口处，手里攥着帆布包，里面装着从银行取出来的五百块钱。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挤进人群。他的眼睛在摊位间快速扫过，手不时伸去摸那些破旧的BP机。有的外壳磨得发白，有的按键上油腻腻的，屏幕上划痕密布。他知道，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垃圾，但在自己手中，只要稍微加工，就能变成钱。
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衬衫上油渍斑斑，嘴里叼着根烟，烟雾在他脸上绕来绕去。摊位上摆着十几台BP机，有的连电池盖都没有了，剩下一堆锈迹斑斑的零件。
陈临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台，翻过来瞧了瞧，左上角硬邦邦地卡在那里，屏幕亮了，又暗下去。
“老板，这还能用吗？”陈临抬头问道，语气里带点试探。
摊主吐了口烟圈，咧开一口黄牙：“咋不能用？这些都是好货，电池还能撑个三天。二十块一台，便宜你了。”
陈临没吭声，又拿起另一台，撬开外壳仔细看了眼里面的线路。主板上有些磨损，但没有明显烧坏的痕迹。
他心里有了底，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十五块一台，我要二十台。”
摊主一愣，烟从嘴里滑下来。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陈临：“小兄弟，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吧？十八块，不能再低了。”
“十五块。”陈临语气笃定，手插进裤兜，“这成色就这样，我还得修呢。多了不值。”
摊主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破绽。
最终，他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地上踩灭：“行吧，十五就十五，看你是个学生，给你个优惠价。”
陈临从包里掏出三百块递过去。摊主接过钱，点了点，从摊位底下拖出破纸箱，里面塞满了BP机。陈临接过来，掂了掂，沉甸甸的，心里踏实了。
“谢了。”他冲摊主点点头，转身钻进人群，“果然，重生到这年头，大学生的招牌还是挺好用的”。
“以后常来啊！”摊主对着他背影喊了一句。
陈临没回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箱子，嘴角微微上扬。今天这三百块花得值，接下来，就得找到更多的路子。
走着走着，陈临的视线被一个摊位勾住了。摊位前，年轻人正低头拆着一台BP机，手里的螺丝刀闪着光似的，飞快地转了几圈，外壳就咔嗒一声掉了下来。他把主板拎到左边，又拿起另一台继续拆。年轻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磨出几个洞，动作却专注得浑然忘我。
陈临走过去，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年轻人抬头，手上的动作没停。他把拆下的外壳码得整整齐齐，主板扔进一个塑料盒，嘴里嘀咕了一句：“外壳五块，主板三毛。”
陈临听见了，忍不住搭话：“你这手艺挺麻利啊。”
年轻人抬头瞥了他一眼，笑了笑：“还行，干多了就这样。”
“我叫陈临，你呢？”陈临伸出手。
“周远。”年轻人放下螺丝刀，握着他的手，手掌上全是茧子。
“周远，你对BP机熟吗？”陈临问道。
周远点点头：“拆过不少，也修过点。这市场上的货，大半都过我手。”
陈临眼睛一亮：“那你知道哪能弄到便宜的外壳吗？我这批货得翻新。”
周远低头想了想，手指敲了敲摊位上的木板：“我在东莞有亲戚，塑料厂的，专门做BP机外壳。价格还行，就是得现金交易。”
陈临心里一动，这是个好路子。他拍了拍周远的肩膀：“能帮我联系一下吗？我需要一批。”
周远犹豫了下，说：“行吧，我得先问问。你留个联系方式？”
陈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撕下一角，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宿舍电话，递过去：“谢了，周远。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干点啥。”
周远接过纸条，塞进裤兜，点点头：“有消息我找你。”
就在此时，摊位前突然挤过来几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站成一排。
周远猛地抬起头，手里的螺丝刀掉在桌面上，脸色有点发白：“我……我上周不是刚交过吗？不是说一个月一次吗？”
“少废话！”那家伙冷笑一声，伸手，“上周是最后一周了，这周涨价了。两百块，赶紧拿出来，不然你这摊子别想摆了！”
周远咬着牙，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数了数，只有几十块。他低声说：“我今天刚开摊，还没卖出去多少，能宽限几天吗？”
“宽限？”那家伙嗤笑一声，抬手就去抓摊位上的BP机零件，“不交钱是吧？那这些货我先拿走，抵你的费用！”
周远急了，伸手去拦：“别动我的东西！我……我再想想办法！”
那家伙转头瞥了陈临一眼，墨镜后的眼神带着威胁：“你谁啊？多管闲事？”
“我是他朋友。”陈临从包里掏出买完BP机后剩余的两百块，递过去，“两百块，对吧？给你们。”
那家伙接过钱，抖开一张张点了点，咧嘴笑了：“识相。行，这事儿算了。”他拍了拍陈临的肩膀，带着人转身走了，嘴里还嘀咕着：“这小子运气好，找了个有钱的帮衬。”
周远站在原地，脸色还是有点白。他看了陈临一眼，低声说道：“谢了，陈临。这钱我……我一定会还你。”
陈临摆摆手：“小事，先记着吧。你这摊子还开不？”
周远点点头，蹲下身收拾摊位上的零件，手指发颤：“开，活儿总得接着干。”
陈临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忙，我先走了。有消息记得找我。”
周远低声说了句：“好。”
陈临搬着纸箱转身离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嘴角微微上扬。两百块换了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值了。
回到宿舍，天已经擦黑了。陈临把纸箱往桌子上一放，打开盖子，二十台BP机散乱地堆在里面，外壳上的划痕在灯光下更明显。
他随手拿起一台，按了按开关，屏幕闪了下，跳出几个数字，又灭了。他把机器放下，靠在椅背上，盯着桌子发愣。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脚步声。他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笔记本，摊开到空白页，拿起笔唰唰写了几行：
银行取了500.
买了20台BP机，花了300块。
认识周远，外壳有路子。
帮周远交了200块管理费，得小心这帮人。
明天找林知夏聊聊，看看她能不能帮上手。
写完，他合上本子，走到窗边推开窗。脑子里转个不停。
BP机翻新这事儿，技术是关键，资源也得跟上。
周远能搞定外壳，林知夏那边或许也能有点办法。至于那收管理费的家伙，暂时先忍着，等自己底子再厚点，总能有办法。
陈临关上窗，转身回到桌前。他拿起一台BP机，拆开外壳，仔细研究里面的线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一步步来，总能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