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立于一旁,本只是顺手拉了下马缰绳,没料到竟卷入一场纷争。眼前这人,倒有些骨气。
瞧那马车,装饰奢华,显然是富贵人家之物。硬碰硬?只怕要吃亏。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车夫不甘示弱地反驳,围观众人越聚越多。
锦弦等了好一会儿,见这场争执仍无休无止,马车上的人也始终未出面调解,便觉无趣。她索性向路人打听武安王府的路线,随后缓缓离去。
“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竟敢如此放肆!”车夫怒喝道。可那男子毫不理会,骂得愈发激烈,活像个骂街的泼妇。
男子毫不客气地回怼:“管你家主子是谁!我家世代与马打交道,临渊的铁骑都用我家养的马!马能上阵杀敌,你能吗?”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男子,竟是伯马府的人。
马车上的人听闻,脸色微沉,只得客气道:“下人鲁莽,还望伯公子海量。”
伯柏千听后,脸色也不好看,收敛了些言语,牵着马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嘲讽:“七殿下的下人,嘴可真厉害。”
车夫听着车内人与伯柏千的对话,背后寒意顿生,吓得连缰绳都握不稳,却仍强装镇定,赶着马车离去。
楚祁望着锦弦离去的方向,隐约听到“武安王府”四字,心中起疑:难不成她与皇叔有关?
想起城西瘟疫时,他、皇叔与她都在,如今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似乎也情有可原。但既然知道她在京城,他定要查出个究竟。
“哇,好气派!这比荣王府奢华多了!”锦弦暗自惊叹,瞧这王府的门牌子都是纯金打造,她差点起了盗卖的心思。
唐尧在府外等候许久,心急如焚,差点就要闯进去把人绑出来。王府中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他望而却步,生怕触怒主子。
“锦姑娘,您可算来了。”唐尧强颜欢笑,咬牙切齿道。
锦弦打趣道:“你们王爷呢?我是来赴约的。”
“王爷在书房,进府后左转有条小道,直走便是,您自个儿过去吧。”唐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可不想去触王爷的霉头。
锦弦踏入王府,才发现这王府宛如迷宫,转了几圈,竟又回到原处,还不见一个下人。
“姑娘,你是谁呀?”锦弦闻声回头,见一位和善的老婆婆,手中提着一只咕咕叫的活鸡,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暮春时节,暖风轻拂,路旁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锦弦背着药箱,脚步匆匆,一心赶着去给人治病。却因对这王府附近的路不太熟悉,不知不觉迷了路。
她正蹙着眉,四处张望时,忽听到一阵“咯咯”声。
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小径拐角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手上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鸡,那鸡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声响。
锦弦微微一怔,忙走上前去,福了福身问道:“婆婆,您可知去书房该怎么走?我这一时迷了路,实在是着急。”
老婆婆停下脚步,抬眼打量了一番锦弦,目光落在她的药箱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并未作答,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锦弦又着急地开口:“婆婆,我是去给人瞧病的,实在是耽搁不得,还望您能指个路。”
老婆婆这才笑了笑,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开口道:“姑娘,这王府大着呢,你找书房可不容易。不过你先别急,陪我老婆子说会儿话。”说着,老婆婆伸手理了理鬓边几缕花白的头发。
锦弦无奈,只得跟着老婆婆走到一处廊下。
廊前几株紫藤萝开得正盛,紫色的花穗垂落下来,如紫色的瀑布。廊下石桌上还放着一个未编完的竹篮,篮边散落着几根竹条。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老婆婆把鸡放在地上,那鸡在一旁啄着地上的草籽。老婆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姑娘,瞧你背着药箱,是个郎中?”
锦弦点了点头:“婆婆,我略通医术,今日给人治病,应约前来,不想在这王府里迷了路。”
老婆婆目光柔和,轻轻拍了拍锦弦的手:“这王府像个大迷宫,你一个小姑娘,不熟悉路难免会走错。我那孙儿,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俊俏又懂事的姑娘在府里迷路,怕是要着急咯。”
锦弦听了,微微红了脸,正不知如何作答时,一阵风拂过,紫藤萝的花瓣飘落几片,落在石桌上。
锦弦忙问道:“婆婆,请问书房怎么走?我迷路了。
老婆婆小声嘀咕了几句,锦弦没听清,但见她示意跟上,便跟着走去。一路上,锦弦闻到隐隐约约的药味,心想这婆婆许是生病了。
绕了许久,锦弦不仅没找到书房,反而来到了厨房。
她疑惑地看向老婆婆,怀疑自己被捉弄了。老婆婆熟练地找出盆桶,掀开锅盖,见里面热水尚温,顿时喜笑颜开,又找来一把刀。
转头对锦弦笑道:“我要杀鸡给我孙子吃,他最爱吃大鸡腿,小时候哭闹着要吃,一顿能吃十个呢。”
锦弦本不想在此耽搁,刚转身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和鸡翅膀扑腾的声音。她无奈回头,只见老婆婆没抓住肥鸡,还被刀划伤了手,鲜血直流。
锦弦心中不忍,忙上前帮老婆婆处理伤口:“婆婆,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亲自杀鸡做饭?王府里没下人照顾您吗?”两人坐在台阶上,锦弦一边为她止血,一边关切询问。
老婆婆做了个“嘘”的手势,凑近小声说:“我被关在屋里好几天了,他们不给我吃的,我快饿死了,我孙子也不管我。”
锦弦闻言,气愤不已,心想这定是被家人苛待了。老人年迈,竟遭此冷遇,实在可怜。
“鸡跑了,婆婆您饿坏了吧?”锦弦问道。老婆婆连连点头,肚子也适时地叫了几声。
锦弦安慰道:“别急,厨房里还有些食材,我给您做点吃的。”她打算先安置好老婆婆,再去找书房,说不定老婆婆吃饱后能想起书房的路,还能给她带路。
锦弦扎起宽大的衣袖,盘起头发,利落动手。
“哇,姑娘,你这蛋打得真好!”
“婆婆,您是想吃面饼吗?不过您要是不喜欢,我再换个花样。”锦弦与老婆婆你一言我一语,正忙碌间,老婆婆唠叨不停,
锦弦无奈,掏出一颗糖塞进她嘴里:“给您做吃的,您就别挑剔啦。”
与此同时,书房内。一名男子盘膝而坐,半张脸隐于阴影之中,他盯着桌上的帖子,许久才冷冷一笑。
楚沉戴上了面具,唤来门外等候的下人。
下人进门后,神色慌张,嗫嚅着禀报:“王爷,本是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可奴婢一转眼,她就不见了。本以为她去了厨房,却发现她伤了手……奴婢本想向您通报,可唐尧大人说您在书房等人,奴婢不敢打扰。”
楚沉脸色阴沉,怒喝道:“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本就因有人失约心情不佳,如今又出这事,更是恼火。
“下去领罚。”楚沉起身,冷冷说道。他原以为人已经到了,却不见踪影,书房里只有他一人。
楚沉夺门而出,朝着府中最安静的一处院子走去。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唐尧见状问道。地上跪着的仆人起身,委屈道:“王爷,是奶奶出事了。锦姑娘还没来,不知去了何处。”
楚沉心急如焚,快步走向那处院子。刚进门,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喧闹声和物品掉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