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再见，法洛林（11）

这一天清晨，整个兰纳里亚的居民都从睡梦中被一阵隆隆的炮声给惊醒了，大部分的居民自然是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是主即将降下天火与硫磺来毁灭这座生活糜烂的城市，只有少部分知情者知道，这是西德兰军正在发动对最后的法洛林的猛攻。

黎河畔，火炮的轰鸣令水波也不由得荡漾起来。

工匠们正认真地用沾着油的刷子清洗着炮管，这是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的三门臼炮之一，炮身上还留着些许那夜的大爆炸带来的划痕，虽然最大的裂隙已经被西德兰的工匠们想尽各种办法弥合了起来，但为了以防万一，刚特大臣还是不放心地命令工匠们每发射一次都得保养一次，待完全冷却之后再发射。

虽然这样做无疑是大大降低了火炮的发射效率，但白露宫就矗立在这，反正也跑不了不是么？

“这炮打低了，往上点！”

刚特大臣在一旁游刃有余地指挥道，经过这将近半年战争的磨炼，现在他对火炮这种新式武器的了解已经不输于那些将其引入西德兰的伦巴德发明家。

正如刚特所说的那样，这炮造成的效果的确不尽如人意，只在路德维希之壁上开了不大不小的一个洞，透过里面你可以看到壁内走廊两侧本应挂着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名贵盔甲，现在都已经在火炮带来的震动下乱做一团，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堆垃圾。

看起来火炮对路德维希之壁没有起到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刚特大臣倒也没太着急。这已经不是上次打索姆亚尼的时候了，他不会再因为几发小小的失利就失去信心，如今的他已经对这一武器有了充足的理解，假以时日的话，刚特相信这火炮一定会摧毁泰拉西亚大陆上的所有城堡。

“下一轮，三发一起！放！”

三门臼炮近乎同调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战争中得到成长的不只有刚特，当然还有这些来自西德兰的工匠们，显然他们已经青出于蓝，在战场的磨砺下锻炼出了超凡的配合能力，这批人在将来将成为西德兰乃至整个泰拉西亚炮兵的始祖。

在不远处的看台上，卡佩大公则一脸庆幸地看着西德兰那配合默契的炮兵，庆幸自己选择了信守承诺，将兰纳里亚交了出来，而不是和西德兰人再对峙下去，不然的话，这城到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火器之利，还真是我没想到的。”

看了半天，卡佩大公最后也只能这样感叹道。

“你能在兰纳里亚滞留这么久，也是朕没想到的。”

艾德华三世站在前方，头也不回地讥讽道：

“怎么，难道珀香公国就没有政务需要处理吗？”

“我能站在这里可全是出于对于我们双方盟友关系的信任！”卡佩大公没有理会艾德华言语中的冷嘲热讽，而是颇为自信地笑道：

“至于治国吗？我只需要为我国的商人们搭好框架，指明道路，自然就会有数不尽的财富流入珀香。”

“呵呵，商人么？商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奸诈的群体，每个商人的心肠都是狠如蛇蝎，不知道珀香大公有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现在的政策合商人们的意，所以商人们才能像被冻住的蛇一样，任凭被你揣在怀里，可要是......”

“你的前提就错了，陛下，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我国的政策一向令本国的商人们如沐春风，怎么会是农夫与蛇的关系呢？”

卡佩打断了艾德华的讲话，抚了抚手中的宝石戒指，自信说道。

“不如说是农夫与果树的关系，正是有我的辛勤浇水，才会年年收获如此丰硕的果实啊。”

“商人们可不会觉得自己能发大财靠的是领主的英明指导，说到底，这些人又不负有对领主的责任，是在这片大地上永远流浪的人，冰冻的毒蛇在春风的吹拂下化冻，醒来就咬死了农夫不是吗？”

艾德华三世继续讥讽道，似乎对卡佩以商立国的理念毫不认可。

“好吧，陛下，既然理念不同，今日我们就不谈政事好了，希望理念上的分歧不会影响到我们两国未来的友好往来。”

卡佩尴尬地一笑，他还有很多想和艾德华争辩的话语，可毕竟今日他是客，不方便再去冒犯这个如日中天的主人。最终他还是保持住了贵族的礼仪和风度，把这些话语给咽了回去。

“嚯，看起来，撑不了太久了。珀香大公，你看！”

艾德华三世对于卡佩的好意自然是坦然受之，他指向城墙上的那个缺口，卡佩则顺着国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刚刚的小洞，在几轮轰击之下已经明显被扩大了许多，远远望过去，甚至还可以看到有人头在缺口的周围涌动，骑士团成员们正试图用手边能找到一切材料把缺口给填补上，华贵的毛毯，极具历史和纪念意义的盔甲此刻通通读被用作再低贱不过的砖石。

不过很快这些骑士团的成员们就意识到这一切的努力不过是徒劳，他们填补的速度永远也不可能跟得上缺口扩大的速度，在火炮的轰击下，他们的努力不过是徒增伤亡，为这堵号称永远屹立不倒的城墙添上几具残肢断臂而已。意识到这一点后，很快在艾德华这边就看不到了骑士团成员的踪迹，也不知道撤下来之后去干了什么，大概是在做最后白刃战的准备。

“哈哈，看来朕不得不另选行宫了，还是安基坦好一些，这坚固的白露宫看起来很快就住不得人啊。喂，你去把刚特叫上来休息一下，有时候也得放心的把事交给属下不是？”艾德华三世哈哈大笑，一边招呼着一旁的侍从。

很快刚特就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看台，已是暑季，天气很热，肥胖的军事大臣更是满头大汗，跑两步就喘的不行，用丝巾不停擦着脸上不停淌下的油汗。

“陛下，您叫我有什么事？下面没人指挥可不行。”

刚特在艾德华面前行了一礼，气喘吁吁地问道。

“呵呵，有什么要紧的，刚特爱卿，这城墙能守得了多久呢，接下来的攻防战交给珀西就好了，他为今天也是准备了很久啊，来，站到朕的身边来。”

“唔......好吧，陛下。”

刚特虽仍放不下下面的工匠们，但面对艾德华的命令，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对了，刚特爱卿，朕忘了问你，劳伦斯牧师去哪了？这种精彩的时刻，他不在可不行，朕还有事要请教他。”艾德华三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赶来的刚特问道。

“劳伦斯牧师么？他说他想趁着最后的这点时间，把邪教的问题给彻底解决了，现在的话，大概是在兰纳里亚下城区的某处吧。”

刚特擦了擦汗，回答道。

但与刚特说的不同的是，劳伦斯此时并不在下城区，而是在兰纳里亚墙外，这建设的歪七歪八的外城区，此处，也正是兰纳里亚最易藏污纳垢的场所

“就在这里，磨坊主？”

劳伦斯漫步在一片瓦砾之间，这里就是西德兰军来之后被兰纳里亚市政府下令废弃的场所，可还没等到这里起到作用，卡佩反倒是先把市政府给解散了。

如今，无人问津的此地据磨坊主所说，已经成为了邪教滋生的场所。

“嗯，就在这了，这里的位置挺不错的。”

磨坊主回答道，劳伦斯回过头，才发现他的表情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