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柔地拍打着礁石，溅起细碎的白色泡沫。莫阳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身下是粗糙的砂石，硌得后背生疼。他缓慢地撑起身子，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仿佛被千钧重物碾压过一般。
“婉儿？“他沙哑地呼唤，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呻吟。莫阳踉跄着爬过去，看到婉儿半泡在海水里，鹅黄色的衣裙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她的长发散开，像一团水草随波浮动。莫阳的心猛地揪紧，急忙将她拖到干燥的沙滩上。
“醒醒...“他轻拍婉儿冰凉的脸颊，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掌心的七彩符文突然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温暖的力量。莫阳福至心灵，立刻握住婉儿的右手，让两枚符文相触。
七彩与漆黑的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巴掌大的光晕。婉儿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杏眼中先是茫然，聚焦到莫阳脸上后，立刻盈满欣喜。
“我们...还活着？“她虚弱地问，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莫阳点点头，帮她坐起来：“看样子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岛上。“他环顾四周，这座岛比天枢子的那座小得多，一眼就能望到头。岛上除了几丛低矮的灌木外，几乎没有任何植被。
婉儿尝试站起来，却因双腿无力而跌回沙滩。莫阳扶住她，这才注意到她右脚踝肿得厉害，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什么时候受的伤？“他皱眉问道，手指轻轻触碰肿胀处。
婉儿倒吸一口冷气：“可能是传送时扭到的...“她突然瞪大眼睛，“莫阳！你的腿...“
莫阳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腿裤管被鲜血浸透。他小心卷起布料，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小腿，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
“空间乱流造成的。“他试着活动脚踝，疼痛立刻如潮水般袭来，“还好没伤到骨头。“
婉儿咬着下唇，眼中满是自责：“都怪我太弱了，要是能更好地控制情蛊的力量...“
“胡说什么。“莫阳打断她，“要不是你，我早死在那个渔村了。“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找出仅剩的一瓶伤药，“来，先处理伤口。“
阳光渐渐变得毒辣，两人挪到一处礁石的阴影下。莫阳帮婉儿正骨，动作尽量轻柔，但婉儿还是疼得脸色煞白，指甲深深掐入莫阳的手臂。轮到莫阳时，婉儿用新掌握的水系术法为他清洗伤口，水流如丝带般缠绕在伤处，带走血污和异物。
“你控制得越来越好了。“莫阳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婉儿的手法虽然生涩，但对水流的操控已经远超普通水系修士的入门水平。
婉儿脸颊微红：“好像是情蛊的缘故...我能感觉到你的雷火之力在我体内流动，就像多了一条经脉。“她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也试试？“
莫阳闭目内视，果然发现丹田附近多了一股清凉的力量，与自己的雷火之力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共存。他尝试引导这股力量至指尖，一滴水珠立刻凝结成形，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不可思议...“他喃喃道，水珠随着心意变换成各种形状，“这已经超出了灵力借用的范畴。“
婉儿点点头，突然伸手握住莫阳的手腕。两人同时一震，一股奇特的共鸣在体内产生。莫阳的雷火之力与婉儿的水系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全新的能量。七彩与漆黑的光芒从两人掌心扩散，将方圆一丈内的沙滩照得透亮。
“这就是天枢子师伯说的'情蛊双生'完整形态？“莫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每一寸经脉都充盈着前所未有的能量。
婉儿突然松开手，光芒立刻消散。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消耗太大了...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最多坚持十息时间。“
莫阳也有同感，刚才短暂的共鸣几乎抽干了他的灵力。但他更多的是兴奋：“如果能熟练掌握，这将是我们最大的底牌。“
正说着，婉儿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莫阳立刻扶住她：“情蛊反噬？“
婉儿摇摇头，指向远处的海面：“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她眉头紧锁，像是在倾听某种无声的讯息，“很模糊，但确实存在。“
莫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碧蓝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出于对婉儿的信任，他还是站起身：“能确定方位吗？“
“东南方，大概...三里左右。“婉儿不太确定地说，“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掌心的符文突然变得敏感了。“
莫阳思索片刻，决定道：“等天黑后我去看看。现在先恢复体力。“
日落时分，莫阳用雷火之力点燃了一堆篝火。婉儿从浅水区抓了几条鱼，正用树枝串了架在火上烤。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拂过火堆，吹得火星四溅。婉儿的长发被风吹乱，有几缕粘在沾了鱼鳞的脸颊上，自己却浑然不觉。
莫阳不自觉地伸手，替她拨开那几缕发丝。婉儿惊讶地抬头，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睛像是融化的琥珀，清澈见底。莫阳的手指僵在半空，突然不知该如何安放。
“鱼...鱼快焦了。“他干巴巴地说，迅速收回手。
婉儿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是吗？我觉得正好呢。“她故意把烤鱼凑到莫阳面前，“尝尝？“
莫阳接过烤鱼，咬了一口，顿时脸色大变——咸得发苦！他强忍着咽下去，看到婉儿笑得前仰后合，这才明白被捉弄了。
“好啊，你故意的！“他作势要挠婉儿痒痒，后者连忙讨饶，不小心打翻了水囊，淋湿了半边裙子。
两人笑闹间，莫阳突然神色一凛，猛地将婉儿护在身后：“有人！“
沙滩远处的黑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近。借着火光，莫阳看出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奇特的蓝色鳞甲，赤足踩在沙滩上却不留任何足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海藻般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绿色光泽。
“晚上好呀，落难者们。“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像是海浪拍打礁石的节奏，“我闻到烤鱼的香味了。“
莫阳没有放松警惕，紫灵玉悄然滑入掌心：“你是谁？“
少女歪着头打量他们，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竖瞳：“我叫海歌，是这片海域的守护者。“她突然抽了抽鼻子，“你们身上有天枢爷爷的味道。“
婉儿从莫阳身后探出头：“你认识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海歌咯咯笑起来，“那是你们陆上的称呼。在我们鲛人族，他叫'星语者'。“她轻盈地转了个圈，鳞甲反射出七彩光芒，“他让我来找你们。“
莫阳和婉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婉儿小声说：“她身上确实有种熟悉的气息...像是情蛊在共鸣。“
莫阳仍不放心：“怎么证明你是天枢子师伯派来的？“
海歌撇撇嘴，突然唱起一首古怪的歌谣。旋律起伏如同海浪，歌词是某种古老的语言。莫阳听不懂，但掌心的符文却开始发烫，与歌声产生奇特的共鸣。
“这是...“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鲛人的'心之歌'。“海歌停止歌唱，得意地说，“只有被星语者标记的人才能听懂。现在信了吧？“
婉儿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甚至主动邀请海歌分享烤鱼。莫阳虽然仍有疑虑，但也收起了紫灵玉。三人围坐在篝火旁，海歌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三条鱼，连鱼骨都没剩下。
“你们要去北冥秘境对吧？“海歌舔着手指上的鱼油，漫不经心地说，“明天退潮时我带你们去。不过...“她突然严肃起来，“今晚会有'深海之息'经过，千万别靠近海边。“
莫阳正想问什么是深海之息，远处的海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呼吸。海歌脸色大变，立刻扑灭了篝火。
“趴下！别出声！“她压低声音命令道，自己则伏在沙滩上，鳞甲颜色迅速变暗，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莫阳拉着婉儿趴在一处礁石后，屏住呼吸。海面上的嗡鸣越来越近，伴随着某种巨型物体划开水面的声音。借着月光，莫阳看到远处的海面隆起一个巨大的黑色背脊，足有三十丈长，上面覆盖着发光的蓝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