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高秀顿了一下，示意猫头鹰继续说下去。
其实不用他做任何指示，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的猫头鹰便已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男人叫庞贝，表面上是一家杂货店的老板，但实际上是阿隆索的左右手，新晋的军师。”
“每次阿隆索要召集他的时候，他便会在这里等车子来把他接走。”
猫头鹰很是兴奋，双肩不由晃动，被撑起的毛衣和耳环一起摇曳。
“今天街面上出了大事，阿隆索会找他，所以庞贝才在这里等人过来接。”
她信心满满，“我们只要等着就是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就会见到红鼠。”
“好。”
高秀将手中刀子按在牛排上，轻轻一划，肉块渗出血水。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一台通体黑色的车子在庞贝面前停下，慢慢摇下车窗。
然而庞贝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而是踉跄逃跑。
车里下来两个人，对准庞贝的身躯连开数枪，青绿两色的火线穿透他的胸膛，叫这个巴巴罗萨家的军师倒在血泊中，眨眼断气。
意外出现了……
餐厅里响起一片尖叫和匆忙的脚步声。
猫头鹰瞪大眼睛，看着溅在橱窗上星星点点的血渍，只感觉血从裹在马丁靴里的脚尖上直冲到脑门。
“虽然过程出了意外，但我想结果都差不多。”
高秀一把拉住她往外跑。
猫头鹰听出高秀话语里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一时分不清因为他是天生杀人狂，见了血就兴奋，还是眼见着事情有了进展。
没有理会猫头鹰的遐想，高秀又问道：“你有开车过来吗？”
“有，在巷子里面。”
“好，我们跟上去！”
他们推开店门的时候，枪手已快速上车，一脚油门，轮胎尖啸着冲西边而去。
“哪一台？”
高秀看向巷子里的车，“是那台千匹马力的黑色战神，还是那台能爬坡过沟的力士？我都会开。”
“都不是，是那台跟它们功能差不多的。”
猫头鹰指向塞在两辆车子之间，那台粉色的两轮小绵羊。
“差不多？”
高秀怔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将就着用吧。”
猫头鹰只是递上钥匙。
……
“头盔，头盔。”
“我知道！”
高秀将面罩拉下来，载着猫头鹰穿行在车流中。
两人将这台本就小巧的小绵羊挤得满满当当的，多不出空隙来。
隔着风阻，猫头鹰大声道：“该不是阿隆索派人来干掉他的吧？”
高秀将油门又拧动一节，微微回头道：“他发神经啊？不把庞贝叫回去自己地盘上，随便找个池塘还是土坑都能把他处理了，偏偏要在大街上公开处决他？”
扭转车头，躲开一辆汽车的屁股，高秀继续说道：“既然能把他骗出来，就必然要骗到底，即便在车上处决，也比在街上开枪要保险得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别的家族做的？”
“当然是别人做的，有时候这种事只需要一个念头和机会而已。”
咔哒咔哒几下，高秀才发现已将油门拧到底。
眼见着是只能掉在后头慢慢跟着，他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了，只是以一种闲适的心态跟在后边，继续思索。
那台载着枪手的车子在下城区拥挤的主路上跑了一段之后，迅速转入小路，弯弯绕绕，终于在一栋靠着山的二层别墅围墙里停下。
高秀熄灭车灯，车子轻轻滑行，最终在拐角前停下。
车子刚一停住，高秀便感觉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山一样的重量。
柔软，沉重。
猫头鹰没有那么多感想，她只是轻快地跳下车，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遍四周。
接着她惊讶道：“是雷斯兄弟。”
“雷斯兄弟？”
高秀接过望远镜，看向她刚才所观察的那个窗台。
只见窗口有两个人，一个穿白西服，脖子上系一条蓝领带，另一个则是一身的漆黑，只在西服口袋处叠着一朵绢花。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高秀想起这两人是谁。
雷斯兄弟是霍金斯家族著名的双子星杀手，是道上的危险人物，两人总一起行动，在虹彩市凶名远扬。
虽然两人不是灵能者，但实力也颇为强悍。
在某个血腥的七月里，他们用三十具下落不明的尸体，让霍金斯家族跻身四大家族之列。
外界传闻，他们两个与霍金斯家族没有血缘关系，更像是统领或者雇佣兵，然而忠诚无比。
江湖上一般叫他们做白雷斯，黑雷斯。
“你认识他们吗？”猫头鹰问道。
“没什么印象。”
高秀将望远镜递回去。
“我只记得白衣服那个打了我三枪，一枪在肩膀，另一枪在肺部。”
“这你都不死？”
猫头鹰有些错愕，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随即转移话题道：“我是说，还有一枪呢？”
高秀只是淡淡道：“你看黑衣服的那个，他耳朵是不是缺了一块？”
猫头鹰立即拿起望远镜看去，随后惊讶道：“咦，还真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他帮我挡了一枪。”
“可怕，”猫头鹰摇摇头，“那他没报复你啊？”
“有，肋下三寸，第四跟第五条肋骨之间，他用一对铁叉戳了我两次，但我也掰断了他三根手指。”
顿了顿，高秀又觉得有些可惜，“在我要扣出他一只眼睛的时候，又有人冲我打了一枪，把我的手肘打折，子弹从这头穿进去，搅断手臂肌肉后从手腕处钻出。”
他在手上指示着位置，好像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别人，只是一块被用来射击实验的肉块而已。
“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叫罗森，眼角有一道刺青。”
高秀比划着一个大概的形状，“你知道他吗？”
猫头鹰愣愣点头，“他很出名的，大概是三个月前，这王八蛋嗑药磕嗨了，站在大马路上以为自己是减速带，结果……”
“反正当时收尸队是用水管处理他的。”
“是吗？那可惜了，英年早逝。”
高秀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在一连串名单里头将罗森的名字划掉。
刚收起手机，他又想起什么，再次打开，翻阅名单，手指微微活动，把雷斯兄弟的名字也一并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