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小姐驾到
- 从卖菜小郎君开始侠行三国
- 柯基同学
- 3068字
- 2025-03-02 23:20:40
东汉光和六年八月。
秣陵县身为南京前身,历来是连接大江南北交通、经济往来的关键要地。
这日,辰时刚过。
城北坊市里,已是摊贩云集,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一如既往的繁华景况。
任谁也料不到,再过不到半年,这世上将有一场甲子年的大动乱爆发。
届时,哀鸿遍野,饿殍枕藉,血流漂杵。
“救命啊!”
突然间,一阵凄厉的求救声猛地从街口传来。
看热闹乃是汉朝人的传统美德。
即便是在魔改的汉朝,也不例外。
众人齐齐望去。
只见街口处一个衣衫凌乱的老妇,正慌不择路地拼命奔逃。
边逃边抓着身边摊档的东西往身后丢去。
嘴里不住地呼喊:
“救命啊!杀人啦!”
老妇身后五十米外,缀着一个壮汉,正追得气喘吁吁。
这壮汉二十许岁,长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
腰上沾满血迹和油渍的围裙,兜不住他肉山一样的腰围。
手上挥舞着一把半尺长的杀猪刀。
刀刃狭长,寒光闪烁。
周边被殃及池鱼的摊贩们,虽然嘴上骂骂咧咧。
却都慑于壮汉威势,无人敢上前阻拦。
反而纷纷让出道来,唯恐躲闪不及。
依仗着一路拾捡来的投掷武器,老妇侥幸又苟逃了一百多米远。
最终人老体衰,再也坚持不住。
“扑通”一声,霎时跌倒在地。
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直冒。
“跑?你再跑试试!”
壮汉迅速追了上来,眼角一跳一跳的,极为骇人。
铁塔般的阴影笼罩着老妇。
“直娘贼的老不死,敢偷老子的钱!”
说罢,毛茸茸的手臂径直朝老妇干瘪的胸口摸去。
老妇似已认命,知道自己晚节不保。
无助又绝望地闭上眼睛,惊声尖叫道:
“不要啊!”
千钧一发之际,角落里斜上方突地飞出一根水火棍,直朝壮汉肛门砸去。
一股巧劲透出,壮汉推金山倒玉柱般往前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谁!是谁!”
壮汉伏在地上,脸色涨红,双手捶地。
忽见一双艳红色的靴子飘然落在自己眼前。
尚未抬起头,猛地又听见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从街口位置由远及近传来。
人还未到,吼声先至: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围观群众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来人是哪位大小姐,竟有如此排场?”
“这里是江东吴郡,还能是哪位大小姐?”
“哦!原来是县里新来的那位……”
壮汉慌忙抓着杀猪刀起身。
却见自己身前立着一名英姿飒爽,身着朱红官服的少女。
在其身后,又有四名身穿红色里衣,肩披黑色马甲,手持水火棍的曹掾驱赶着人潮,疾步冲来。
【曹掾】即是东汉时县衙里负责缉盗擒凶,巡视坊里的差役。
人员齐至,少女玉容一肃。
黑红相间的水火棍朝地上重重一杵,娇声叱道:
“秣陵县县尉孙尚香在此!谁他娘的敢在本官的地盘闹事!”
说罢她又瞥了一眼气焰嚣张的壮汉。
登时英眉一皱。
水火棍直直往壮汉手中一送,稳稳地点在壮汉右手虎口的合谷穴上。
轻轻一击,就打落了壮汉的杀猪刀。
“哎哟!”
壮汉捂着右手,疼得龇牙咧嘴。
孙尚香冷哼道:
“大胆刁民!你他娘的光天化日持刀行凶,藐视大汉王法。你可知罪?!”
壮汉急道:“大人,我非行凶,乃是追贼!这老贼偷了我给我爹买药的两百钱!”
老妇趁两人说话,悄悄踱步绕到了孙尚香身后。
此时听完壮汉率先抢白,顿时哭天抢地地叫屈道: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你要为老婆子做主啊!老婆子正要去买药,路过这屠户档口。不小心露了财,这黑心肝的屠户竟说我偷钱,还提刀追杀!”
说罢,泪流不止,又道:
“整整追了老婆子半条街呀!哎哟,老婆子的腿呀!”
孙尚香俯身扶起老妇,安抚道:
“大娘放心,此人当街不仅谋财,还要害命。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容这恶人如此放肆!”
说罢冷眼盯着壮汉,语气一肃,厉声喝道:
“左右,给我拿下!”
“什么!”壮汉陡然一惊。
孙尚香身后几名曹掾早已跃跃欲试。
听得号令立刻鱼跃而出。
手中杀威棒劈头盖脸地朝着壮汉甩去。
几人身形矫健,棍法凌厉,彼此之间配合默契非常。
壮汉虽然身形看着吓人,实际上却是个肉山草包,招式毫无章法。
欺负起老头老太太,自然是一把好手。
真对上练家子,那就不够看了。
不多时,壮汉便被架住脖颈,捆住手腕,动弹不得。
四名曹掾中领头那位,三十许岁,一口北方口音,名唤唐周。
此人面色冷酷,毫不留情地重重一脚踹在壮汉膝窝处。
壮汉痛叫一声,登时跪倒在地。
他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赶忙讨饶道:
“冤枉啊,大人!小人只想讨回被窃钱财,断无害人之心。
刚才这刀也是顺手抄着,并非有意为之,望大人明察秋毫,还小人公道!”
孙尚香闻言,嘴角自信一歪。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围观群众,朗声道:
“既然你说钱是大娘从你这偷取,那本官且问你,可还有旁的目击证人?”
壮汉一愣,嘴唇嗫嚅,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显然是没有人证。
孙尚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坊市里行人如织,偏没有一人看见大娘拿你的钱。
再者,你他娘的膀大腰圆,这大娘身形单薄,弱得像根竹竿一样,如何敢去招惹于你?
明明是你这贼厮,恃强凌弱,贼喊捉贼!”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啧啧称是。
孙尚香周边不时有“英明神武”之类的阿谀之声传来:
“这位新来的孙县尉推案有理有据,使人信服!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不知她可否婚配,跟我儿子真真是天造地设!”
“呸,张老头,你一个小县城的狗大户,你儿子别说提亲,他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这位孙县尉可是吴郡【江东猛虎】孙坚孙郡尉家的大小姐!”
“什么!是这个孙家!”
“果然虎父无犬女!”
孙尚香听着周围熏天的马屁,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心中暗自思忖,自己甫一上任,便遇到了这等谋财害命的大案。
可得快刀斩落麻。
把这案子办得既利落,又敞亮。
当下便帅气地冲着众人一拱手,朗声道:
“今有恶徒于闹市滋事,本官依据《汉律》第二百三十二条,判其两年有期徒刑,罚作劳役,并处罚金五百钱!
稍后便安排差役知会其家人来缴罚金,若拒不缴纳,便以这恶人摊铺里的猪肉抵偿。望各位街坊引以为戒,日后当谨言慎行,遵纪守法!”
围观群众再度爆发出一阵对其执法严明的称颂声。
唯有被绑的壮汉仍在拼命挣扎。
脸上须发皆张,状若癫狂,怒吼不休道:
“冤枉!冤枉!大人!我是冤枉的!”
他转头怒视躲在孙尚香身后沾沾自喜的老妇,目眦欲裂:
“那是我爹的救命钱!老贼!你敢害我!”
孙尚香连连冷笑,对壮汉连回应的兴致都欠奉。
对几名小弟洒脱地一挥手道:
“带走!”
四名曹掾便将壮汉前后架着,拖行而去。
然而那壮汉却不老实,像只电动小马达一样,拼命地扭动挣扎。
曹掾唐周见状冷笑一声。
隐蔽地侧身抽拳,重重打在壮汉太阳穴上,嘴里骂骂咧咧:
“还扭呢,狗东西。”
“砰”的一声闷响。
壮汉一个踉跄,再也站立不稳。
几百斤肉的大人,一下子重重跪倒在地。
孙尚香发现队伍停顿,不耐地回头蹙眉道:
“何事拖延?”
甫一回头,却见那壮汉忽的匍匐在地,朝着自己重重磕头。
一个接一个,直磕得额头血流如注,隐隐可见裸露的头骨。
这血腥一幕,惊得众人尽皆发愣。
壮汉低着头,大声哭号:
“大人!我冤枉啊!我当真是被这老妇偷了钱,一时激愤才犯下大错,
现在这钱我也不要了,只求大人网开一面。
我爹重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我若被押去做苦役,无人照料喂食,他会死的,会死的呀!”
众人听闻,齐齐一震,纷纷将目光投向话事的少女。
却见孙尚香一手将水火棍架于肩头。
一手闲适地探入耳中,漫不经心地掏着耳屎。
神色间满是慵懒与随性,对壮汉的哀求仿若未闻。
掏罢耳屎,她手指轻轻一弹,嘴角微微一歪,终于开口道:
“本官在吴郡缉盗十年,缉拿过的各路宵小编撰故事听得多了,就数你编得精彩,演得还逼真。
可惜,本官不信。你既说自己冤枉,又能否拿出证据?你也知道你爹可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壮汉的眼睛里没有光了。
他不再争辩,只是深深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地嗫嚅着: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公道?呵呵,本官说的话就是公道!”
孙尚香不屑地喝道:
“你说你是冤枉的,试问在场的父老乡亲们,又有谁信呢?!”
不远处的院墙上,突然传来一道清亮有力的声音: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