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林夏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雨水打在柏油马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在路灯下泛着细碎的光。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个时间打车软件显示前面还有二十多人在排队。
她叹了口气，把购物袋放在脚边。便利店的自动门开开合合，带进一阵阵潮湿的水汽。收银台后的小哥正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
林夏下意识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在马路对面停下。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冲出来，在雨中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喂！“她喊了一声，抓起购物袋就冲了出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服，但她顾不上这些。跑到那人身边时，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她蹲下身，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男人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面容，此刻却惨白得吓人。他的西装已经被雨水浸透，左胸的位置有一片暗色的痕迹正在不断扩大。
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就被痛苦取代。“帮...帮我...“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林夏注意到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个U盘，指节都泛白了。她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不...不能叫救护车...“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带我去...去安全的地方...“
“可是你受伤了！“林夏急得声音都在发抖，“你流了这么多血...“
“求你了...“男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们...在追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林夏回头，看见两辆没有开灯的黑色SUV正在快速接近。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坚持住！“她架起男人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扶起来。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差点摔倒。但她咬紧牙关，拖着男人往便利店后面的小巷走去。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凭记忆摸索着前进。男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来，和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
“坚持住...马上就到了...“她不停地念叨着，既是说给男人听，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转过一个拐角，她终于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铁门——那是她租住的公寓楼的后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在那里！“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
林夏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拖着男人冲进了楼道。电梯还停在一楼，她疯狂地按着按钮，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脚步声越来越近。
叮的一声，电梯门终于开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男人推进去，自己也跌了进去。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几个黑衣人冲进了楼道。
她颤抖着按下顶楼的按钮，然后瘫坐在地上。男人已经昏迷不醒，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她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别死...求你别死...“她喃喃自语，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电梯缓缓上升，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购物袋里翻出刚买的毛巾，用力按在男人的伤口上。
电梯停在顶楼，她拖着男人来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她把男人安置在沙发上，打开所有的灯。这时她才看清，男人的西装已经被血浸透了，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弹孔。
林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拿出医药箱，用剪刀剪开男人的衬衫。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必须马上止血。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U盘...“他的声音虚弱但急切，“藏好...不能让他们找到...“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帮你藏起来。但是你现在必须让我帮你处理伤口，不然你会死的。“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松开了手。林夏立刻开始清理伤口，她的动作很专业——这要归功于她在医学院的学习经历。
处理完伤口，她给男人盖上毯子，然后拿起那个沾满血迹的U盘。她环顾四周，最后把U盘藏在了客厅吊灯的灯罩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夏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回头看了眼沙发上昏迷的男人，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回答，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睡梦中也在与什么抗争。林夏走过去，轻轻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林小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最好把那个男人交出来。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她的手开始发抖：“你们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配合，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很危险。“对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们知道你母亲住在城西的养老院，你弟弟在A大读大三...“
林夏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强装镇定：“你们敢！“
“我们敢。“对方轻笑一声，“给你一个小时考虑。记住，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了。
林夏瘫坐在地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十二点十五分。
窗外的雨声中，似乎夹杂着某种危险的气息。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而漩涡深处，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林夏的手还在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看了眼沙发上昏迷的男人，他的呼吸依然微弱，但至少已经稳定下来。林夏深吸一口气，走到厨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备用手机。这是她平时放在家里的紧急联络工具，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她最好的朋友，也是警局的法医，苏晴。
“喂？“电话那头传来苏晴略带困意的声音。
“晴晴，是我。“林夏压低声音，“我需要你的帮助。“
“夏夏？发生什么事了？“苏晴立刻清醒了。
“我...我这里有个枪伤患者，情况很危险。但是...“林夏咬了咬嘴唇，“我不能送他去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哪？“
“在家。“
“我马上到。“苏晴顿了顿，“别挂电话，告诉我具体情况。“
林夏一边描述着男人的伤势，一边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她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的一角。楼下停着几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窗都贴了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夏夏，听我说，“苏晴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
“厨房有把水果刀...“
“去拿来，别挂电话。“苏晴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在穿衣服，“我五分钟就到。“
林夏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拿起那把水果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她的手心全是汗。
突然，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猫眼。走廊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只能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在晃动。
“他们来了...“她对着手机轻声说。
“躲起来！“苏晴急促地说，“我马上到！“
林夏刚想转身，门锁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她的血液瞬间凝固——有人在撬锁！
她迅速跑到沙发边，试图叫醒男人：“醒醒！他们来了！“
男人毫无反应。
门锁又响了一声，这次更清晰。林夏环顾四周，最后拖着男人躲进了浴室。这是公寓里唯一有锁的房间。
她刚把门反锁，就听见外面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搜。“一个低沉的男声说。
脚步声在客厅响起，伴随着翻找东西的声音。林夏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被发现。男人依然昏迷不醒，靠在她身上，体温低得吓人。
“头儿，没人。“另一个声音说。
“不可能，“那个低沉的男声说，“监控显示他们进了这栋楼。“
林夏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们居然有整栋楼的监控？
“浴室门锁着。“有人发现了他们。
“撞开。“
林夏握紧了水果刀，指节发白。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
“该死！“低沉的男声咒骂一声，“撤！“
脚步声快速远去，然后是关门声。林夏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夏夏！“苏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在哪？“
“这里...“林夏虚弱地应了一声。
苏晴冲进浴室，看见满身是血的林夏和昏迷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天啊...“
“先别问，“林夏抓住她的手，“帮我救他。“
苏晴点点头，迅速检查男人的伤势：“子弹还在体内，必须马上取出来。你家有没有...“
“医药箱在客厅。“
苏晴出去拿医药箱的时候，林夏注意到男人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发现他的手指正在地上划着什么。
那是一个字母：Z。
“Z？“林夏轻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回答，又陷入了昏迷。
苏晴拿着医药箱回来，开始准备手术工具：“夏夏，帮我按住他。“
林夏照做了。当手术刀划开皮肉的时候，男人在昏迷中发出一声闷哼。林夏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的冷汗浸湿了。
“找到了。“苏晴用镊子夹出一颗变形的子弹，“奇怪，这子弹...“
“怎么了？“
“这是特制的，“苏晴皱眉，“只有特种部队才会用这种子弹。“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她看向男人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危险的漩涡。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漫长的夜晚即将过去，但林夏知道，真正的危险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