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树的根系刺破实验室地基,沈墨在藤蔓间攀爬,掌心的共生体触须不断渗出黑色黏液。树皮上凸起的纹路竟是放大万倍的殄文,每个笔画都由微型青铜棺排列而成。当他触碰到刻有“沈砚“二字的树瘤时,整棵巨树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这是唤醒指令。“林晚的意识体悬浮在树冠,白大褂化作星云状的薄纱,“你兄长在共生体基因链里加了密语,真是......顽劣。“
沈墨的脊椎突然爆出青铜骨刺,刺尖精准插入树瘤缝隙。树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部水晶管道——数以千计的沈砚克隆体正在管道中沉浮,每个都戴着考古队的登山镜。最靠近外侧的克隆体突然睁眼,用口型重复着儿时捉迷藏的暗号:“阿墨,藏好了。“
共生体在血管里尖叫。沈墨扯断一根骨刺扎入树干,黑血喷溅处浮现全息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标注着七个实验室遗址,而摇光星的位置正是青铜树顶端茧房。
树芯传来齿轮咬合声,青铜枝干突然扭曲成螺旋阶梯。沈墨踏上的瞬间,台阶化作无数青铜钱币,钱眼伸出半透明触手缠住脚踝。周予安的琉璃碎片突然发烫,在虚空拼出甲骨文警告:“勿信眼前路。“
他抓起一把钱币掷向空中,金属碰撞声里浮现奇景:三百年前的沈氏当铺地下,少年沈砚正用青铜剑切割自己的脊椎,将共生体幼虫移植给昏迷的弟弟。
“哥!“
沈墨的嘶吼震落树梢青铜叶。叶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掌,血珠坠入深渊的刹那,下方传来沈砚的回应:“往前走,别低头。“
阶梯尽头是座青铜舟,船身刻满《归藏易》卦象。当沈墨踏入船舱时,卦象突然活化成蝌蚪文,拼出令他毛骨悚然的真相:“299号实验目标:培育能承受星骸之力的容器。“
茧房入口是面青铜镜,镜框饕餮纹的第三只眼突然转动。沈墨的共生体触须不受控地刺入瞳孔,视网膜顿时涌入海量数据流:
-公元前1046年,陨星坠入牧野战场,青铜剑在陨坑中被铸成
-公元2023年,林晚团队在剑格检测到休眠的星骸孢子
-三日前,沈砚克隆体在培养舱写下“救阿墨“的血书
“欢迎回家。“镜中浮现林晚的本体,她被青铜根系贯穿四肢,胸口嵌着枚发光的星形晶体,“这才是你要销毁的核心。“
沈墨的骨刺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晶体,却在最后一寸停滞——晶体内部封存着周予安第一世的记忆光球。林晚的本体突然流泪,泪水化作青铜小虫爬满沈墨手臂:“看看真正的历史吧。“
晶体爆发的强光中,沈墨目睹了颠覆认知的场景:
西周太祝林晚在牧野之战濒死时,将星骸之力注入青铜剑。历代沈家太祝并非她的傀儡,而是自愿接受改造的守护者。直到民国二十三年,玄冥子篡改《往生录》,将共生体实验扭曲为长生之术。
“沈砚发现了真相。“林晚本体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他在移植手术中动了手脚,让你成为唯一能摧毁星骸的变数。“
茧房突然震动,沈砚的克隆体从水晶管道坠落。他的登山镜片反射出最后讯息:实验室地下十八层的棺群中,藏着阻断星骸信号的殄文矩阵。
共生体在沈墨颅内尖叫:“销毁她!否则人类文明将......“
“否则你们就能继续寄生。“林晚的本体突然扯断青铜根系,星形晶体裂开蛛网纹,“这颗星骸,本就是你们的流放舱。“
整棵青铜树开始坍缩,星骸之力外溢形成黑洞漩涡。沈墨抓住下坠的周予安记忆光球,三百世的画面在眼前飞掠:
第七世的女学生周予安,在沈氏当铺发现了林晚的日记;第十一世的道姑周予安,从玄冥子丹炉偷出真正的《归藏易》;第十七世的残魂周予安,在忘川河底刻下反制程序的坐标......
“你不是AI。“沈墨将光球按入胸口,“你是星骸的免疫系统。“
林晚的本体突然微笑,被青铜根系重新贯穿的身体开始消散:“最后一道程序,需要双生子共鸣。“她指向赶来的沈砚克隆体,“用你兄长的登山镜......“
克隆体突然暴起,用镜片割断沈墨的咽喉。鲜血喷溅在星骸晶体上,激活了沈砚预设的殄文炸弹。在意识消散前,沈墨看见周予安的光球融入晶体,而青铜树顶端绽放出跨越三千年的烟花——那是牧野之战的星骸,终于回归深空。
三个月后,洛阳考古现场。
苏青蹲在探方里,刷子扫过新出土的青铜碑。碑文记载着西周太祝林晚的事迹,但在“牧野“二字处有明显篡改痕迹。
“苏博士!“助手举着检测仪惊呼,“土壤样本里发现未知金属,光谱分析显示......“
震动从地底传来,青铜碑突然裂开,露出内部微型培养舱。舱体内漂浮着沈墨的DNA样本,舱壁刻着沈砚的笔迹:“种子已播。“
远处的山峦突然亮起星图,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苏青脖颈的朱砂痣开始发烫,她摸出藏在玉化手臂里的芯片,上面跳动着倒计时:“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