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遇闵怡晗(上)

林鑫望着郝姝彤渐行渐远的落寞而孤寂的俏丽身影,满心无奈,重重地叹息一声,回头走向学校餐厅。打了两份饭,他匆匆回到宿舍。

大家都度过了一个充实的暑假,刚回到校园,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而美好。蒙蒙细雨如丝般飘洒,不少学生午餐后,便结伴在校园中漫步,尽情享受这雨幕带来的惬意;还有一些学生则涌入校园超市,开启疯狂购物模式。

整座宿舍楼越发显得冷冷清清,寂静无声。

他们宿舍原本住着四个人,如今只剩下林鑫和萧泽宇。

林鑫一把将倒头大睡的萧泽宇从床上拽起来,萧泽宇却像一滩软泥,一个劲儿地往床上躺,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大哥,别管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看看你这熊样!面色焦黄,瘦得皮包骨头,都快成干尸了!”林鑫又气又急,恼怒地骂道。

萧泽宇闷声不吭,像个赌气的孩子,根本不理他。

林鑫强行将他拉坐起来,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声质问道:“泽宇,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为了那个郝姝彤打算自杀啊?”

“是,我就打算绝食自杀,怎么了?爱情没了,我的心也死了!”萧泽宇声音酸楚,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天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林鑫茫然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这个三年来朝夕相处、推心置腹的好友如此痛苦,他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

“泽宇,大哥知道你心里苦,可咱们不能因为这点痛苦就把自己毁了啊!你不吃不喝,寻死觅活,伤心难过,自甘沉沦,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林鑫耐着性子,试图劝服他。

“大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萧泽宇泪眼模糊,无助地看着林鑫,眼神里满是迷茫。

林鑫答非所问:“我刚才去见郝姝彤了,她让我把郑愁予的《美丽的错误》送给你!她还说让你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萧泽宇喃喃吟道:“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他的声音凄婉缠绵,仿佛被悲伤浸泡过,在这寂静的宿舍里回荡,就像外面那朦胧而缥缈的雨雾,让人感到迷茫而心碎。

林鑫沉默不语,呆呆地听着他那情深意切、令人断肠的吟诵,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帮助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也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吧!”

“既然是美丽的,为什么非要变成‘错误’?既然是‘错误’,为什么当初还要有美丽的‘相爱’?”萧泽宇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痴狂,“大哥,姝彤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开法拉利送她回来的人到底是谁啊?”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知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林鑫无奈地说道。

“至少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只要我知道她真的过得幸福,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萧泽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执着。

林鑫沉思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泽宇,你真的不会做傻事吧?”

“大哥,你觉得我像是会做傻事的人吗?”萧泽宇竟然扯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比黄连还苦涩。

“如果你只是想关心姝彤,我倒是可以找人打听打听。”林鑫对这个朋友知根知底,觉得他应该不会做极端的事,便比较爽快地答应了他。

萧泽宇一把抱住林鑫,声音带着一丝感激的哽咽:“谢谢大哥!”

“快松开,那两个爱惹事的家伙回来,还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呢!”林鑫笑着推开萧泽宇的拥抱,试图用这种轻松的话语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

林鑫把刚才买来的午餐放在床头边的书桌上,打开饭盒,饭菜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他嗅了嗅,说道:“还热乎着呢,快来尝尝这美味佳肴!”说着,他自己先夹起一块香喷喷的鸡块吃了起来,边吃边招呼萧泽宇。

然而,没有回应。他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挺尸”的萧泽宇,生气地喊道:“泽宇,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没胃口!”萧泽宇有气无力地回答。

“没胃口也得吃,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林鑫耐心劝道。

“我不吃!”萧泽宇大声叫嚷道,带着几分任性。

林鑫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说:“你要是真不吃,那刚才哥答应你的事儿可就不作数了!”

“哥,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啊!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失恋又痛苦不堪的人呢?”萧泽宇一听这话,立马一挺身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和委屈。

林鑫见此,笑着问道:“吃不吃?”

“吃!”萧泽宇无奈地妥协了。

看着萧泽宇终于肯吃饭了,林鑫心里很高兴,语重心长地说:“兄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是个有前途的青年,可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我知道了!只要你帮我弄清楚那件事,我保证立马振作起来,重新开始,行了吧?”萧泽宇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在林鑫的软硬兼施下,萧泽宇终于乖乖地去礼堂专心听讲座了。他的生活似乎逐渐回到了正轨,按时作息,按时上课,按时吃饭,还会拉着林鑫在校园里散步,只不过以前陪他散步的大多是郝姝彤。甚至去图书馆也变得按时了。

同班同学隐隐约约知道了他的事情,半开玩笑地开导他,他总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没事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可他真的放下了吗?夜晚最清楚他的孤独,枕头上还残留着伤心的泪痕。曾经的点点滴滴,都让他反复回忆,难以忘怀。他只能暗暗告诫自己,让时间来洗刷心中的伤痛,用毅力战胜心底的懦弱,靠奋斗闯出这自卑自伤的困境。

吃过晚餐,他再次来到图书室。拿到一本程序编程的高深理论书籍后,他径直走到他和姝彤以前经常坐的桌子旁。幸好,位置还空着,他坐了下来。看着身边的空位,他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趴在桌子上,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心中如泉涌般的酸楚。他揉了揉发酸的鼻翼,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书上。

可郝姝彤俏丽的身姿、高挺的鼻梁和迷人的微笑,总是倔强地在他眼前浮现。他的心潮不禁翻涌起来,感慨万千,柔肠寸断。

“Hey,这么早啊?”一个女孩子热情甜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如黄莺轻啼,清脆悦耳。

萧泽宇抬头一看,竟然是校门口见过的那个大三的清纯热情的红衣女孩闵怡晗。她抱着两本厚书,正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他一下子愣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咯咯——”闵怡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轻盈而空灵,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笑什么?”萧泽宇看着她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心情莫名地舒展了一些。

“学哥,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啊?”闵怡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犹如弯月般的眉毛似乎都要飞起来,眼神中透着灵动与俏皮。

萧泽宇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尴尬地应道:“嗯,是是!”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占了两个座位的屁股,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坐吗?”

“嗯,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闵怡晗善解人意地回答,声音温柔而动听。

“哪能呢?这是阅览室,本来就是公共场合!”萧泽宇一紧张,说出了这么一句有些“雷人”的话。

闵怡晗却紧追不舍:“学哥,要是这是你的私人座位,那看来今天学妹我就没机会坐了,是吧?”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萧泽宇的脸瞬间红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纠正道:“哪能呢,你请坐吧!”他连忙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座位。

闵怡晗低头抿嘴轻笑,不再说话,温柔娴静地坐在萧泽宇身边,转过头向他微微一笑:“咱们看书吧!”

萧泽宇嗅着闵怡晗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清香,那是青春少女特有的体香,他竟有些陶醉了,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闵怡晗察觉到了,疑惑地问:“感冒了?”

萧泽宇当然不能说实话,干笑两声:“有点困,吸口气提提神!”

“哦,要是困了,就回去休息吧!”闵怡晗体贴地说道。

萧泽宇没有回答她,心绪不宁地抬头向整个阅览室张望。

晚上的阅览室里学生很多,不少男女学生结伴而来。看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显然大多是情侣。萧泽宇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阅览室的门口,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渴望郝姝彤能突然走进来,像以前一样,走到他们常坐的这个桌案前。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过尽千帆皆不是”,他只能空自叹息,心中满是失落,就像那“肠断白苹洲”的断肠人。

“你在等她吗?”闵怡晗被萧泽宇的躁动吸引,抬起头轻声问道。

“嗯,是,哦,不是!”萧泽宇慌乱地回答,眼神闪烁不定。

“到底是还是不是?”闵怡晗笑了起来,洁白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诱人。

“我们彻底结束了!枯死的玫瑰还能复活吗?”萧泽宇望着阅览室的门口,心不在焉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玫瑰是很娇贵的植物,枯死后想要复活可不容易,就算真的复活了,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既然已经枯死,还不如干脆放弃!”闵怡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细语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劝导和安慰。

“嗯,也许你说得对!”萧泽宇依然望着门口进进出出的情侣们,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带着他所有的悲伤和无奈。

这时,两个俊秀的女孩子背着挎包,手里夹着书,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她们一眼就看到了闵怡晗,惊喜地叫道:“怡晗姐,你来得这么早!”

闵怡晗抬头看向她们,笑着回应:“小萱,小梅,你们也来了!”

两个女孩子像两只欢快的花蝴蝶,轻盈地飞了过来。她们看了看萧泽宇,又看看闵怡晗,其中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地说:“出淤泥而不染的怡晗姐也陷入‘红尘’啦?”

“你们别瞎想,我们才刚认识不久!”闵怡晗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两个女孩子调皮地向萧泽宇眨眨眼睛,一脸好奇地问:“真的?”

“再乱说,看我不收拾你们!”闵怡晗佯装生气,抬起手,轻轻地在她们头上拍了两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