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月伊始,古晋码头的华人移民数量便呈与日俱增之势,魏国对此来者不拒,且颁布了详尽的安置标准:
每户可购置十亩土地,价值十两白银,若资金不足可申请贷款。
同时,每户还能借贷二十两白银用于安置生活。
直至十一月底,旱季行将结束,第二季稻米迎来收割之时,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魏国总计接纳了六千两百名华人移民。
其中,以家庭为单位前来的约有八百户,且这一占比呈逐渐增大的趋势。
曾柏整日忙于安置移民事务,劳累得身形都消瘦了好几斤,直至秋粮顺利入库,他才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二叔!”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在一旁恭敬地递上茶水,说道,“咱们曾家此次来了十八户,皆是旁支亲属。”
“蜈蜞岛这段时间走了两千来号人,那些洋人着急得很,还把族长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呢!”
曾柏看了眼堂侄,轻抿一口茶水,说道:“如今倒是安稳了,早几个月怎么不来?”
“嘿嘿!这不是心里害怕嘛!”曾锜嬉皮笑脸地回应。
“哼,还是信不过我啊!”曾柏冷冷说道。
他怎会不明白曾家人的心思?
他们生怕魏国立国不久便被剿灭,如今都过去半年了,见局势稳定,便立刻闻风而来。
毕竟再晚些,恐怕就捞不到好处了。
“他们让你带什么话过来?”
曾柏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曾锜的心思。
“大家都希望能多分些地!”曾锜倒也不迟疑,直接说道,“每户十亩实在太少了,起码也得二十亩吧?”
“想都别想!”曾柏当即回绝,“那是魏王乡党的待遇,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
“十亩地,一年三熟,足够养活一家人了!”
曾锜无奈地说:“可有些家里人口多呀,七八口人,顶多也就混个温饱。”
“就算种甘蔗、胡椒这类经济作物,不也是地越多越好吗?”
“咱们都是一家人呐,二叔——”
曾柏横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他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沉声问道:“听说,你把妹妹也带过来了?”
“这不是听说魏王还没娶王妃嘛!”曾锜笑着又给曾柏添了些茶水,“祺儿刚好十六岁,模样长得端正,年纪也正合适。”
“您说,祺儿有没有机会呀?”
看着堂侄的询问,曾柏沉默许久,最后才淡淡地说:“死了这条心吧!”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可,不是说魏王最听您的话吗?”曾锜一脸疑惑。
“混账东西!”曾柏顿时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就是一巴掌,“管好你自己的嘴,再敢乱说话,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曾锜被吓得不轻,赶忙捂住脸,不敢再多言语。
等他离开后,曾柏才闭目养神。
这时,妻子走进书房收拾东西,问道:“怎么,锜儿惹你生气了?”
“这混账东西,区区曾氏旁支嫡女,居然敢觊觎王妃之位,真是猪油蒙了心,尽瞎想!”
曾柏揉了揉太阳穴,随口说道。
妻子眼中也透着疑惑:“你努努力,应该能成吧,祺儿确实挺不错的!”
“闭嘴!”曾柏冷冷说道,“这是魏王自己决定的事,轮不到我插嘴,更轮不到你说!”
第二天,曾柏又去拜见魏王。
此时的魏王,正领着一群少女,观摩蒸汽打谷机作业。
随着阵阵水汽升腾,蒸汽机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螺旋状的圆筒架子不停旋转,将稻子一粒粒打落下来。
而后,几个农夫拿着袋子在下方的通道接住打下的稻子。
这台蒸汽打谷机,是几位老工人改良后的成果,仅仅花费不到三天时间便大功告成。
至于效果,肉眼可见地显著。
徐炜看到曾柏,笑着招了招手:“你瞧瞧这打谷机,烧着木柴,运转起来速度可真快。”
“据估算,比人力打谷快了几十倍,能节省不少时间呢!”
“我打算造个几十台,甚至上百台,让大家都能用得上,也可以租赁给农夫们。”
“大王此计甚妙!”曾柏赶忙应和道,“钢铁厂上个月已经投入生产,积攒了不少铁料,正好可用来制造蒸汽机!”
“节省下来的人力,便能开垦更多耕地了。”
“只是可惜,古晋周边适宜开垦的地方不多了!”他微微叹息。
徐炜听了,也点头表示认同:“适合耕种的土地大多在河道两旁,古晋的确所剩无几。”
“大王,东河地区倒是不错!”曾柏突然说道,“入海口附近以及河道两旁,非常适合开垦耕地!”
“虽说比起古晋府略逊一筹,但也相差不大。”
“你是何意?”徐炜看向曾柏,试图弄明白这位首辅的想法。
“大王,咱们可以将部分移民迁至东河府,那里汉人较少,土著居多,正好可以借此扎根并推行汉化!”
曾柏微笑着说:“既然当地比较荒芜,不妨多分配些土地,毕竟是尚未充分开发之地嘛!”
徐炜思索片刻,觉得此言有理。
古晋开发得较为完善,汉人聚居众多,而东河府则相对荒芜,土著与野兽出没频繁,多分配些土地也在情理之中。
“还未分配土地的移民,就安排到东河府吧,每户二十亩即可,借贷额度也相应提高一些!”
徐炜开口说道。
“大王圣明!”曾柏面露笑容。
如此一来,那些族亲们应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地是多了,可没说是在古晋府。
况且,这群人留在古晋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去东河倒也好,照顾起来也不会落人口舌。
看了许久,徐炜瞥了一眼堆成小山般的水稻,感叹道:“短短10分钟,就打下几千斤稻米,这机器确实不错!”
“是啊!”目的达成,曾柏心情也颇为愉悦。
“对了,你不是有个侄女来了吗?听说模样不错,找个时间让我见见吧!”
忽然,魏王转头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曾柏大为震惊,顿时心神有些恍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