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极致奢靡的宴会结束后没过多久,京城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起来。曾经在李逍遥府邸里得意洋洋、觥筹交错的张大人和李大人,此刻狼狈不堪,陪同的其他的罪员被枷锁束缚着,塞进了囚车。
寒风呼啸,像是在为这几个人的下场悲鸣。囚车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嘎吱”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张大人面如死灰,双眼惊恐地瞪大,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皇上,老臣是被陷害的呀!!”那声音带着几分绝望,在冷空气中回荡。李大人则瘫软在囚车里,面色苍白如纸,嘴里不停嘟囔着求饶的话语,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几乎没人能听清。
听闻这两个贪官污吏、卖国贼被押解游街示众,京师百姓们万人空巷,纷纷涌上街头。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动,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看到囚车中的两人,纷纷怒目而视。“就是这两个狗官,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一个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地骂道,顺手就将手中的烂菜心狠狠砸向张大人。“卖国求荣的畜生,不得好死!”一位老妇人也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臭鸡蛋,用尽全身力气扔了过去。紧接着,臭鸡蛋、石头如雨点般朝着囚车飞去,砸在囚车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也砸在张大人和李大人身上,他们只能用手徒劳地遮挡。
而此时,醉仙楼的二楼雅间内,我们的主角李逍遥正冷眼旁观这一切。他身着一袭黑衣,神色冷峻,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平静地落在囚车上。楼下的喧嚣声仿佛与他隔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手下恭敬地将证据呈到他面前,他随意翻看了几页,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大概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张大人和李大人是怎样的货色了。想起之前在宴会上两人那副阿谀奉承、虚伪贪-婪的嘴脸,再看看如今这副狼狈模样,李逍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不免有一丝兔死狐悲的苍凉。。
随后,包括张大人和李大人在内的几名被押解的官员,脚步踉跄地被带至午门外。此处早已围满了神情激愤的百姓,他们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这些罪官,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通过眼神统统宣泄出来。
凛冽的寒风在午门呼啸盘旋,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似在为这场刑罚奏响哀歌。罪官们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张大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美利坚救我,美利坚救我!!!……”李大人则紧闭双眼,面如土色,嘴里不断念叨着求饶的话语,但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监斩官身着肃穆的官袍,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台之上,手中令旗一挥,高声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身形魁梧,满脸横肉,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显得格外醒目。手中那把鬼头大刀,在凛冽的寒风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只见他缓缓举起大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映照着台下百姓们愤怒又期待的脸庞。刽子手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瞬间紧绷,高高举起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裹挟着千钧之力,迅猛地朝着张大人的脖颈斩去。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上。张大人的头颅瞬间与身躯分离,一股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处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那颗瞪大双眼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出数丈远,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紧接着,刽子手没有丝毫迟疑,脚步一移,来到李大人身前。李大人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刽子手面无表情,再次挥动大刀,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咔嚓”,李大人的脖颈也被利刃切断,头颅落地,鲜血汩汩流淌,与张大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在午门外的土地上蔓延开来。
围观的百姓们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杀得好!”“罪有应得!”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在午门上空久久回荡。
就在这血腥气尚未消散的当口,负责监斩的官员们神色冷漠,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狡黠,示意手下将存放着罪官鲜血的木桶搬到行刑台下。几个随从早已准备妥当,算盘、纸张整齐摆放,一旁的钱箱敞着口,静静等待着“生意”上门。
寒风凛冽,吹得人脸上生疼,却吹不散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张大人和李大人的尸体横陈在旁,鲜血还在汩汩地冒着热气,躯体尚有余温,可生命已然消逝。
这时,一群面容憔悴、神情绝望的妇女,脚步匆匆地朝行刑台赶来。她们手中紧攥着几张皱巴巴的大明通宝纸币,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急切。其中一位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妇人,“扑通”一声跪在监斩官员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大人呐,行行好,俺家孩子病得快不行了,求求您卖俺一小碗血,做个人血馒头,兴许就能救他一命啊!”说着,她将手中那几张薄薄的纸币高高举起,身子因抽泣而剧烈颤-抖。
其余的妇女们也纷纷效仿,跟着跪地哀求,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回荡。她们满心以为,这罪人的血,夹在馒头里蒸熟吃下,便能治愈家中亲人的顽疾。封建迷信的阴霾,早已深深笼罩了她们的心智,让她们在这绝望的境地里,紧紧抓住这根虚无缥缈的救命稻草。
监斩官员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们看着眼前这群可怜的妇女,没有丝毫怜悯,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赶紧“做生意”。随从们熟练地拿起碗,从木桶中舀出血液,递到妇女们手中,每递出一碗,便从她们颤-抖的手中接过那带着体温的纸币,仔细地数着,算盘珠子被拨弄得“噼里啪啦”响,仿佛在为这场荒谬的交易打着节拍。
妇女们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尚有余温的人血,如获至宝。她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疗效的期待,又夹杂着对封建迷信的盲目笃信。她们似乎忘却了这血腥场景的残忍,一心只想着,这碗血,能成为拯救亲人的希望。
而周围的百姓,大多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透着冷漠与无奈。有些人微微摇头,却也没有出声制止;有些人则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可终究没人站出来打破这荒谬的局面。这一幕,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在这冰冷的午门外,无情地上演着,而封建迷信的枷锁,依旧牢牢地禁锢着人们的灵魂,让他们在这黑暗的深渊中,苦苦挣-扎却不自知。
就是大明帝国群众的万象……
“我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妇人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无奈与悲戚。这看似强大昌盛的大明帝国,宛如一座华丽却冰冷的迷宫。其所谓的强大、财富与魅力,不过是皇宫贵族与富人们奢靡生活的粉饰,与底层百姓毫无关联。
那些官僚贵族与资本家,栖身于奢华府邸,享受着专人侍奉的顶级医疗呵护。府邸内,装饰精美,暖炉散发着融融暖意,医生们毕恭毕敬,为他们的健康殚精竭虑。
可在帝国的阴暗角落,如鲁迅笔下旧中国的破败景象,又似维多利亚时代英国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贫民窟,底层百姓在困苦中挣-扎求生。他们居住在狭小、潮湿且布满污垢的棚户里,一家老小挤在一张破床上。微薄的收入,仅够勉强糊口,根本无力承担哪怕最基本的医疗费用。
面对疾病,他们毫无预防之力,也没有治疗的资本。一旦病魔来袭,只能坐以待毙。
久而久之,他们在绝望中变得麻木不仁,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巫术与荒诞不经的偏方。
就像那吃人血馒头能治病的愚昧想法,在他们心中竟成了救命稻草。
在街头巷尾,时常能看到有人举着所谓的“神药”招摇撞骗,百姓们却趋之若鹜。他们眼神空洞,面容憔悴,在封建迷信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全然不知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想。大明帝国的繁荣表象下,底层百姓的民生已如风中残烛,在无尽的黑暗与困苦中摇曳,早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与热情。
此刻,李逍遥伫立在街角,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一幕人间悲剧。寒风如刀,割在他的脸上,却割不断他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那群可怜的妇女,正满心期许地用带着体温的大明通宝,去换取那所谓能治病的人血馒头,她们麻木的神情、绝望的眼神,像一把把锐利的钩子,狠狠勾扯着李逍遥的心。
望着这一切,李逍遥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世。那时的他,虽身处不同的时空,却同样目睹过底层百姓在苦难中挣-扎求生的惨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们,在病痛与贫困的双重折磨下,发出绝望的悲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迷茫,那场景与眼前大明帝国底层百姓的困苦竟如此相似,如出一辙。
他也回想起了己在学校当中曾经发誓过的誓言和信仰,在同学和老师当中变成一文不值的傻-逼……
想起前世种种,李逍遥怎能不痛心疾首。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束缚。此刻,他身为实力阶层的一员,表面上风光无限,享受着荣华富贵,可实际上不过是那些权贵的犬牙和宠物罢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得遵循着权贵们的意志,为他们的利益冲锋陷阵。
他深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建立在无数像眼前这些百姓的痛苦之上。但为了生存,为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立足,他不得不压抑内心的良知,成为这个腐朽体制的帮凶。这种矛盾与挣-扎,在他心中不断拉扯,让他感到无比痛苦。可即便如此,他似乎又无力挣脱这命运的桎梏,只能在这黑暗的漩涡中,随波逐流,暗自叹息。
“千户大人?”一名小校小心翼翼地唤道,眼神中满是担忧。此时的李逍遥,面色凝重,目光还滞留在那群用“人血馒头”寄托虚幻希望的百姓身上,仿佛灵魂被抽离,沉浸在无尽的思索与痛苦之中。
小校的轻声呼唤,像一根细针,稍稍刺破了李逍遥被回忆与现实交织的困境。他微微一怔,像是从深沉的梦魇中惊醒,眼神逐渐聚焦,恢复了些许清明。
愣神片刻后,李逍遥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内心的复杂情绪强行压制下去。他紧抿嘴唇,脸上重新戴上那副平日里跋扈好色的面具,对着手下淡淡地说道:“走吧,我们去梦桃园。”说罢,便率先迈开步子,背影透着一丝疲惫与决绝,仿佛刚刚那一幕人间惨状,只能深埋心底,无法改变他既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