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坠入深潭

“春哥，我俸银多少？”

“每月银子五两，米两石”

上班第一天，先关心一下工资。

哦豁，还得是京官，许朝晖一个九品小官的月俸竟然超过了其父许叔德。

许朝晖一算时间，离家已有一旬，讯息不通，于是跟詹春来借了一两银子，到驿馆差人送信到东都松山县衙，自己一切平安，已入职礼部。

次日，许朝晖见到了此次发掘浩气楼的搭档，钦天监术士王长茂。

王长茂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眼神冷峻，身着一袭绿袍，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玉佩上镌刻着一个“钦”字。

许朝晖脑袋里蹦出无数个问号，钦天监和司天监是同一家单位吗？术士不是穿白袍的吗？入城做身份鉴定的白袍又是哪个单位的？

王长茂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不给许朝晖问话的机会，直接递过来一卷文书。

展开一看，是一幅画像，名曰浩气楼。

画中的浩气楼高耸入云，就像矗立在天地间的擎天巨柱，第一层周边亭台围绕，十几栋层数不等的矮楼错落有致。

再看浩气楼一层层向上收窄，直指苍穹。

许朝晖数到第七层，竟然看到有外阳台，阳台上摆着一套茶鼎。

这。。。

许朝晖用手一指，激动不已，“这一层是魏公的官署，你看，还有煮茶的器皿！”

王长茂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冷冷说道，“什么魏公魏母的，陛下有令，崇文馆和钦天监十日内完成浩气楼发掘一事”。

言语不同频，许朝晖悻悻到礼部司马监申领一匹马，与王长茂一起骑马到浩气楼旧址。

这里离京城外城仅仅几步之遥，隐约可见城外巍峨山峰，正是大奉王朝钦定祭天之地——北固山。

曾经声名赫赫的打更人衙门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原本气势恢宏的大门只剩下残破的基石，画中的楼阁、亭台已化成一片荒草，绿苔爬满墙根，杂草丛生。

许朝晖不由想起两句诗，“残碑没尽宫人老，空向蒿莱拨劫灰”，一声叹息，“就这？一片荒芜，还能发掘什么？”

王长茂跨过大门基石，俯身掀开一块长石板，“下面有个地宫”。

许朝晖走近一看，果然，石板下面黑洞洞。

他捡起一块石头，丢下去，许久听不到回音，深不见底。

“以前有人下去过吗？”

“下去过三次，死了俩人，另外俩人变成了傻子”

王长茂直愣愣地看着许朝晖，仿佛他就是下一个傻子。

许朝晖想了想，教科书上学过，密闭空间易缺氧、有易燃易爆气体，必须“先通风、再检测、后作业”。

四下看看，不远处的竹林给了许朝晖灵感。

他连说带划，让王长茂用法术把这些竹子砍下来，一根根连起来。

王长茂一脸震惊，“谁说我们钦天监有此等法术？”

面前的钦天监术士跟许朝晖记忆里的大相径庭。

王长茂话锋一转，“不过你要办的事也不难”，随即一伸手，“一两银子”。

许朝晖一脸无奈，“我昨日才入职，身无分文”。

王长茂冷冷道，“银子我出，事成之后再还我”。

说罢，王长茂到邻近农庄找了一家农户，给了一两银子，一个时辰后三根长竹筒摆到了许朝晖脚下，每根竹筒有两米长。

按照许朝晖的吩咐，农户将三根竹筒相连，缓缓插入地宫入口，外面留有半米长，绑好。

接着许朝晖对着王长茂说道，“点火！”

王长茂两眼迷茫，“什么点火？”

许朝晖指着竹筒末端，做个手势，“就是咻地一下，在这里点个火”。

王长茂白了他一眼，“风火雷电在我朝是管制法术，整个钦天监也没几个人会，你想什么呢？”

随即从行囊里掏出两块火石丢给许朝晖。

“狗屁术士”，许朝晖骂骂咧咧拿起打火石，擦擦几下，火花四溅，竹筒口缓缓燃起绿莹莹的火焰。

火焰忽大忽小，王长茂露出紧张表情，“舍人，不会爆炸吧？”

“怕就躲远点”，许朝晖不屑回道。

足足燃烧了半个时辰，竹筒前端一半已烧成黑炭，火焰慢慢熄灭，最后化为几缕青烟。

许朝晖将入口边缘的石板全部掀开，洞口一米见方。

王长茂从行囊里拿出一捆绳索，又丢到许朝晖脚下。

许朝晖无语了，“又是我？”

王长茂道：“你们崇文馆是主办，我们钦天监是协办，不是你还是我啊？”

许朝晖摇摇头，扯开绳索，一头系在腰间，另一头绑在断柱上，嘱咐王长茂听到自己的呼救就赶紧往上拉。

王长茂点头，“你就放心去吧”。

许朝晖双手抓着绳索，钻进洞口，缓缓下落。

见许朝晖下落四五米后，王长茂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锋利石片，对着洞口的绳索快速划拉。

瞬息之间，绳索被割断，只听“啊”地一声惊叫从地宫远远传来，接着声音越来越远。

王长茂毫无表情，双手合十，“许公子一路好走，我也是职责所在，安息”。

说完，他迅速把两根长竹筒丢进地宫，盖上几块石板，扬长而去。

此刻的许朝晖还在下落，绳索突然断裂让他措手不及，接着眼前一黑，洞口已被封上。

身体在自由落体，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足足有四五分钟，砰地一声，他落到了一片水面上，冰冷的水瞬间将他包围。

他的身体在水中继续下沉，四周一片黑暗。

急中生智，许朝晖快速打开脑中系统，增强夜视能力，他睁开眼，只见星星点点的磷光在水底闪烁。

下沉三四米后，他触碰到了水底，是青石砖。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池。

他脚一蹬水底，试图借助反弹力回到水面，却不料池水突然开始翻滚，像是被一种神秘力量搅动，任他如何折腾，就是上不去。

接着池水骤然升温，许朝晖明显感觉到池底水泡泛起。

他大惊，不会被人煮了吧？

池水温度迅速升高，许朝晖浑身毛孔都被打开，感觉每个毛孔都在滋滋冒汗，快喘不上气了，瞥见池中的长竹筒，伸手一捞，抓住竹筒，把嘴包裹住竹筒口，大吸一口。

一股腥臭味直灌胸腔。

池水翻滚越来越快，温度却停止升高，转而迅速下降，片刻间已是寒彻骨。

许朝晖冷得牙齿咯吱咯吱响，心中哀叹，大概率要交代在这里了。

水温到零度附近又开始升温，冰火两重天反复了无数次，许朝晖的骨骼像是被移位了，浑身肌肉变得紧致，甚至感觉细胞都被重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