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坐看云起时

安亲王府和袁府还是有点距离，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承禹先暮之一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随后又扶着叔母和暮之下来了。下车站定，太子的贴身侍卫文修在前方开路。

承禹是太子，他极少会来臣子的府中，这一次是为了陪暮之，作为太子本就不应该私自出入臣下府中，这难免会被一些捕风捉影之人说成有违君臣之道，又不免一番闲话。他那听风就是雨的父皇可并不那么信任他。

文修上前通报，听到是太子和安亲王妃拜访，一个身着古朴的老人家立马跑了过来，看样子是袁府管事的。小跑到太子跟前，略微紧张地行了个大礼，“拜见太子、王妃、郡主，奴才是袁府的管家，请太子郡主快入府中，我这就去给老夫人通报。”第一次见到太子登门，管家真是受宠若惊。

“免礼，来的匆忙，快进去通报吧。”承禹见他行如此大礼，立马招手让他起来。

袁管家心中窃喜，太子微服私访袁府，看来袁府是要重振士家族风了，光耀门楣呀。他心里美着，立马引三人入了府内，安排下人们沏茗茶、摆瓜果，好好招待，一切安排好便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袁夫人就到了。袁夫人显得年轻，肤色透着白皙，并不显衰老，举止之间却看不见大家闺秀的气度了，想来是袁府这十余年光景的蹉跎。

“恭迎太子殿下、安亲王妃、文楚郡主大驾寒舍！你们到访真令寒舍蓬荜生辉！”

她一进门就行了一个大礼，礼数周到。年逾四十的她透露着端庄大气的主家风范，她就是袁慎的母亲，一个出色的女子。为何出色呢？这就要说到袁府的家学渊源了。河西袁氏本来也是名门望族，一直都有在朝为官的子弟。不过近些年来，在朝为官的几个都调离了京都，一棵百年大树也经不起几次砍伐，家族也是如此。况且，袁慎这一辈男丁稀薄，在朝为官的就他一个。袁慎父亲英年早逝，是袁母孤身把袁慎抚养长大的，最初本就是族中一个不起眼的寡妇，任人都可以踩一脚，可袁母并不是个好欺负的，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袁慎也极为争气。母子二人颇有扶大厦之将倾的气势。

“快快请起，今日不讲君臣礼，本宫是随叔母和之之前来的。”承禹摆摆手，幸好有叔母在，他不喜应付这种场面。

“袁大夫人现在还很是年轻呢，以前匆匆见过的几次都觉得袁大夫人很是温柔，知书达理，怪不能能教导出像袁公子这样龙章凤彩的君子。”王妃陆思思立马上前扶起袁夫人。

“王妃过誉了，贵人大驾是袁府的荣幸。郡主身体可康健了？”袁夫人亲切地问候王妃身后的郡主。得亏王府有良医和上好的药材养着，放到寻常人家中，掉到冰湖里淹一淹，那怕是半条命都难救回来了。

暮之乖巧地回以一笑，淡定从容，很是乖顺，“见过袁夫人，将养了月余，现下早已康健，劳您忧心。”

“得亏了袁慎大人救济及时，要不是袁大人帮之之捡回了一条小命，王爷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王妃说着，示意丫环将提前备好的礼品呈给袁夫人，这是一方宣和殿砚台，往昔工匠在修筑宣和殿时所剩的石料，先帝命能工巧匠打制而成。“略备薄礼，聊表心意。知道袁慎公子自幼好学，舞文弄墨这一块我是妇道人家，不慎了解，索性投其所好，千万别嫌礼轻呀。”

“哎哟，王妃哪里的话，不如让郡主亲自去送一送，他一定会喜欢的！我年纪大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来慎儿也只长了郡主三岁，年轻人说些话也定是投机的。”这几日袁慎闭门不出，袁夫人一谈到袁慎就头疼起来，她拉着王妃坐下，正准备将苦水娓娓道来，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

王妃应下了袁夫人的请求，让暮之和承禹一同去了后院。

……

暮之和承禹由管家领着来到了后院，这是暮之第二次来。上一次是定亲之后，袁夫人请函，请王爷王妃和暮之来府中吃顿家宴。

暮之在前面走着，引路的管家一脸殷勤围在承禹身边，在他跟前点头哈腰地为其指路，跟的紧紧的，也没什么眼力见。

承禹一脸诧异的是，怎么之之走的那么快？浓眉微挑，心中疑惑，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啊。

“之之，你之前是来过袁府吗？怎么走的这样快。”心里想着便问了出来。

暮之脸一红，心里装的都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走快走慢，讪讪道：“我怎么可能来过呢？”

“那就慢些走，不急一时半刻。”承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其实他也不想袁管家像个苍蝇一样前前后后的紧跟着他，油滑的有些过头。

被承禹一说，暮之慢了下来，她转身等哥哥，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承禹走到跟前了，暮之双唇微启，“哥哥，你等会就在云起阁外等我吧，我进去送了砚台就出来。如何？”

承禹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感觉到一阵头疼，暮之这准备报的什么恩？以身相许？这才好起来，就想背着我私会外男！之之怕是情窦初开了，私会谁不好，偏偏私会这弱柳扶不了风的书呆子。

“我好歹是太子，让我在外面候着什么道理？再者，你是如何知道袁慎的院所是云起阁？之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嗯？”承禹一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控住暮之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一双敏锐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哎呀，哥哥，这都不是重点，等会出去了我会一五一十跟你说的。”暮之被吓得一怵，她想借时机与他摊牌。此刻不多做解释，她只想快点见到袁慎。

承禹摇头，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索性收起目光，心里装着其他事情。

转过一片竹林就到了云起阁，暮之整理了衣着，抱着装着砚台的锦盒就进去了，承禹果真听暮之的话，乖乖守在了门口，顺便也把管家拦在外面。不过，暮之进去前承禹就放了狠话，送了东西就出来，要是没有立刻出来，承禹就亲自进去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