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本王今日是为肃清奸贼,也是为了还郡主一个清白,搜!”越王凝眸片刻,杀伐果断,这是在沙场上带回来的习气,以压迫的姿态待人怎能容忍人抗拒半分?

说完大掌一松,直起身站在郡主的鹤驾上。暮之本与他僵持着,越王一懈力,她就跌坐回纱幔之中,带起珠帘叮当作响。

这裴不澈究竟要干什么?才刚封了王就如此目无尊法,也不看是什么时候。要真误了吉时,这尊活阎王在京都的名声只会更臭名昭著。

可裴不澈似乎满不在乎,他孤傲的站在銮驾上,等着军士搜查的结果。

一众士兵开始搜查郡主送亲的队伍,随嫁婢女、前马后车、嫁妆宝匣一应都被搜了个遍,简直无法无天,恣意妄为。

“报!”一个军士突然有了重大发现,小跑上前来,呈上一个精巧的墨色雕花的木盒子,细看雕的好像是菊花,“王爷,这是西延的虎符,请明察。”

暮之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打开看了吗?就说是虎符,暮之连大乾的虎符都没瞧见过,更别说西延的虎符了。可是几个不明事理的百姓却把她架着下不来台。

看热闹的百姓们一下子听到西延二字就开始风声鹤唳了,“什么,这可是大罪啊!”“卖国贼!卖国贼就在京都!”“郡主居然是窝藏在京都的大奸细,她哪里是要嫁给袁大人,她是要利用我们袁大人!不能让他们成婚!”几人一唱一和的配合着,窸窸窣窣的言语从人群中传来,不堪入耳。

这绝对是诬陷!怎么可能会是虎符?一股冷气从暮之背后席卷而来。

“郡主,看来他袁慎今日娶不了你,你更稼不了他。”裴不澈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接过盒子。

西延虎符大白于天下,引得好多目光汇聚于此。这句话越王已经酝酿了许久,他的神情竟有一丝得意,身居高位早就没有什么事情会左右他的情绪,可他现在却觉得越乱越好,越乱他越猖狂。

“裴不澈!你实在大胆!此事尚未有定论,你且等着吧!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愤然扯下红盖头,双目对上了越王,嗔怒一览无余。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着的全是暮之一身红装的模样。

美则美矣,只是这惊慌的神情不该挂在她的脸上。她今日是新娘子,马上她就是袁郎的妻子,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一切美好。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让她眼中有愤怒、有厌恶,还有不堪。极尽妍丽的盛妆居然被她最厌恶的男人瞧见!

“定不定论的,郡主先和我慎刑司走一遭吧。”裴不澈一把揽过暮之的细腰,翻天覆地间二人已跨坐在马上,身后是钳着她的越王,未等她回过神,越王已经骑着马冲出了人群。

不容暮之质疑和反驳,裴不澈简直是放肆,何计可施?袁慎还在等着她拜堂成亲呢!

“你要带我去哪!你快放我下来。”暮之胡乱拍打着,抓到什么东西,能扔则扔,能扯就扯,心中的无名之火无情的蔓延着……灼烧着……

“我劝郡主省些力气,以你为饵本不是我意,奈何郡主不听劝,非要这时候嫁人。”裴不澈勾唇,喉咙身处溢出一声低笑,他不管面前的女子如何言说和挣扎。

背后的男人不管不顾,裴不澈从不会怜爱女子,他哪里懂什么是温柔,他只会骑马过闹市,且越骑越快。

金钗玉环掉了一路,余下暮之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金钗。

裴不澈并没有带她去慎刑司,而是一路携着暮之来到了京郊。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大群人马,他们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道路在尽头消失,脚下是万丈深渊。裴不澈终于勒马,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持剑对峙,惊慌失色的暮之亦躲在裴不澈身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脸色惨白,一颗心都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身后紧逼的一群人团团围了上来,把他们逼至悬崖,目测大概有二十余人。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狰狞的恶鬼。

“裴不澈束手就擒吧,把虎符交出来,我便留你们一个全尸。”其中一人叫嚣道,一把锋利的匕首朝二人甩了过来,一后退,身后的悬崖又离他们进了一步,匕首堪堪插进二人脚下的泥土。

好险!差一点就扎到脚了。暮之回望悬崖绝壁,又是冷汗涔涔。

“不怪你们痴人说梦,等会我自会留你们全尸。”裴不澈漫不经心的回应着,抬起背在身后的骨节分明的手,霎时间,周围的密林中跃起十来人,身着黑衣劲装,如一张大网铺张,又把恶鬼们团团围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不认输吗?”裴不澈轻挑剑眉,戏谑道。他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这些人的性命在他严重就如蝼蚁一般。

“裴不澈,你别忘了,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就算我们身死,你也是大乾的叛徒,最无耻的叛徒!”说完,恶鬼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黑衣人拔剑搏斗起来。

几人的对话间已经暴露了很多信息。真正叛国通敌的才不是李暮之,这场闹剧是裴不澈一人自导自演,看来他不过是以她为饵,在她婚嫁最热闹之时把西延奸细的目光吸引而来,又在万民跟前定她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真是可恶又可恨!

两拨人群在殊死搏斗,暮之在这混乱中本无处藏身,她躲闪到一旁,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她时,逃命似的一头扎进丛丛密林。

一抹嫣红在密林中穿行,暮之的一袭红嫁衣早已被沾染上泥土,变得厚重难行。她索性丢弃掉最繁重的外衣,外衣上还有她自己精心绣好的鹤出祥云,拿金线镶着珠宝,栩栩如生,仿佛仙鹤就要破云而出。

此刻,她只想逃命。保住了小命,才能见到承禹哥哥和袁慎,她要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们。

风和雨夹杂在一起,暮之早已跑地精疲力竭了,可她不敢停下。她不记得自己摔了多少跤,满头的汗水打湿了妆面,口脂失色半分,湿润的泥土沾染着脸庞,一副跌落尘泥的模样。

没有方向的跑着,起码比坐以待毙的要好。延长时间最起码可以等到救她的人来。

从未有过这种生死逃亡的感觉,她听到马蹄声在山道上响起,正在逼近,起初只是振动,让暮之误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声,接着是马儿嘶鸣的声音。她还是不敢停下脚步,一直往前。

心中的疑惑太多,她一遍遍向上天乞求,希望父王可以来救她,承禹哥哥可以来救她,袁慎来救她。她分不清哒哒的马蹄是来救她的,还是来杀她的,于是暮之不得不逃窜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