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明嘉峪关，江湖何处寻

大明，嘉峪关。

西风漫卷，黄沙蔽日。

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

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牵着一匹纯白雪驹，走在这大明与蒙元、大辽接壤的边境雄关，风尘仆仆来往四国的客商络绎不绝，城中一队队穿着深红盔甲的将士们，正负责城中守卫巡逻四方。

“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

他牵着白马，走在这饱经战火的雄关内，入目所及不是遍地狼烟，而是无法想象的繁荣昌盛。在少年来嘉峪关前，曾想象过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伤员无数，百姓苦不堪言，面黄肌瘦、食不果腹等等。

却决然没想到会是这繁荣景象。

街道两旁无数商贩在吆喝叫卖，城中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不到身处边境雄关的忧愁，身上穿着亦是干净整洁的麻布衣。

街道上百姓摩肩接踵有说有笑，不时有孩童提着木刀、木枪玩耍，被各自爹娘提着脖颈带回去教训。

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欣欣向荣之象。

让少年有一种，自己不是身处水深火热的边境雄关，而是在富饶江南的错觉。

‘人间盛景，大抵如是了吧？’少年心中暗道。

俊俏少年郎牵着马找到城中一座客栈，本打算先洗洗身上风尘，却突然被客栈旁一个书摊前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书摊前，一个身着纯色丝绸，剑袖、束腰，衣长及膝，背负着一柄宝剑，俨然是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正拱手作揖，还不时因为羞赧的挠挠头。

“老爷爷，我想问个路！”

“敢问这兰州境内的江湖怎么走啊？我离家月余，找了好多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

正要落笔的书摊老叟闻言，被少年的话怔住良久，才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江湖啊？老朽好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

路过的牵马少年顿时也好奇的被吸引了过来。

他从大隋出发，路过大宋，见过不少英雄豪杰。也看过无数的阴暗。

在他看来，江湖应是随处可见，哪里都是江湖，怎的在这老叟这里，却似乎江湖很远一样，远到他竟需要思索.....回味？

“老爷爷，江湖很远么？”

一副眸正神清，英气勃勃的少年，好奇的问道。

书摊老叟微微一愕，旋即摇头失笑道：“远么倒是不远，便是那位也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就是你站的这个地方，我喝的这茶和酒。”

话虽如此，书摊老叟言至此处，却突然苦笑一声：“但在这兰州境内，那可是远咯！曾经的一教、两门、三家、四派，五帮、八大匪寨，如今都已枯骨埋荒冢具作云烟消散，哪里还有什么江湖？”

见面前这两个少年好奇，老叟拉过一个竹椅，悠悠的说起这兰州往事。

说一说数年前那横行一方的西方魔教何等的不可一世，威临漠北无敢不从，西域诸国亦要看其脸色。

纵是西夏、大辽、蒙元乃至他们大明，谁不对西方魔教敬畏三分？

黑虎堂和神刀堂、号称弟子上万，门下高手无数，黑白两道谁人不给三分薄面。

兰州沈家、张家、李家，商业遍布各行各业，纺织、矿业、瓷器、粮食，茶叶、盐业、战马、行军器械，与蒙元、大辽、西夏、大宋都有生意往来，以往连边军有时都要仰人鼻息，可谓是威赫一时。

剩下的什么祁连山八大贼寇时常劫掠百姓和过往客商，荼毒百姓，为祸一方。

可这一切的一切，随着肃王承袭王位后，全没了！

肃州王府的三千府军马踏江湖，西方魔教首当其冲，正当所有人以为新任肃王不自量力的时候，短短一夜，西方魔教上下被全数诛灭，号称功参造化的西方魔教教主白弼被一枪钉死在魔教大本营。

号称大明境内天象第五、刀道第一，可与大隋境内的天刀宋缺并肩的神刀白天羽，最后被一剑斩于神刀堂，神刀堂灭。

“听说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乃是集七种这世上最可怕最邪门的武功，传说此书成时天雨血，鬼夜哭，写下此书的人也在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吐血而死。”

“西方魔教教主白弼练成此功后，更是功参造化，非天象大宗师联手都不能匹敌，谁能杀他？”

牵马少年听到此处，脸上充满了说不出的震撼。

这世间武道，自秦汉时期便已鼎定，分天下武者为武夫九品、金刚、指玄、天象、陆地神仙、天人大长生，天象大宗师百年难出一个，已是江湖顶峰。

这样的人竟被钉死在自家大本营之内，怎不叫他震撼？

再说那白天羽，他与天刀宋缺齐名可不是自封的，而是此人曾经携神刀堂世代相传的血刀入大隋与宋缺为了天下第一刀的名号大战，结果彼时的宋缺水仙刀险些被斩断，二者战入死机，依旧难分高下。

可最终，白天羽活着走出了大隋岭南，尽管二者胜负未明，但不管谁胜谁负，这亦是一尊实打实的刀道大宗师。

这样的人，竟也死了？？

“世间谁人不死？！”

老者罕见的露出嘲讽的苦笑，说不清是自嘲还是什么，摇头道：“白天羽刀道再强也不过是区区一名刀客，即便据说他临死前悟出了一招更强的绝神斩，号称天地人皆在一刀之内，无物不可杀，刀道更攀巅峰。可即便如此，他最终也依旧难逃败亡。”

老者瞳孔闪过一丝黯然，便是惊天动地的绝神斩在那人眼底，亦不过是米粒之光，那等无上剑道面前，所谓天地人皆可杀，不过是心有不甘的痴妄之语。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不也号称不世武学？

在那人，那三千肃王府军眼中，亦不过是尔尔罢了。

“呵！区区白天羽，算什么？”

老者自嘲的轻笑了一声：“五年前蒙元扣关、大辽犯境，两国联手尽起八十万精锐大军，意图扣开嘉峪关，收回祁连山，南下牧马。彼时蒙元大国师八思巴时隔百年已近天人境，长生在望，大辽大柱国耶律无敌亦是离天人咫尺，何等不可一世？”

“可结果又如何呢？”

“肃王率十万玄甲精骑，便杀破数十万元辽大军，马踏连营。先斩大辽皇帝耶律宗真，再杀蒙元皇帝忽必烈，蒙元大国师八思巴与蒙元皇叔思汉飞、耶律无敌三大陆地神仙联手欲杀肃王。”

“那一战，肃王仅出两剑，便击退了号称三世活佛的八思巴，蒙元皇叔思汉飞被斩一臂，耶律无敌掌携天地风雷，誓杀肃王，却反被肃王一剑钉于大辽军营，命垂一线。”

“最后，两国向肃王乞和，遣使来明，献上降书，蒙元弃城退守草原五百八十里，大辽弃城退守三百五十里，整整五年不敢再起刀兵。”

“与他们三人相比，区区白天羽，不过米粒之光，何足道哉？”

即便时隔多年，想起那人、那天、那一剑，老者瞳孔中、心底里无不充斥着难以言表的震撼，他对那个少年王爷更是打心底里服气。

那人于剑道上的造诣，真的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

千古以降，绝无一人可在剑道上与那人并肩。

即便是纵横不败的剑魔独孤求败，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剑神谢晓峰，都远不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