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进修

时煜嘴上说着慌，但神色却没见犹豫，老大夫知道徒弟本事，也放心他去做，总不能一直在自己这当学徒。

“来，师父再给你念叨几句，你针灸本领不错，大胆点，那孩子脉虚且细，平日里应是无神乏力。足三里、关元、气海、三阴交、肾俞几穴除却行针，足三里一穴你要教他自己点揉。关于舌喉，这康泉、照海两穴可行针，另有少商一穴可点刺放血一试。”

老大夫捋着胡须，一点一点说给小徒弟，时煜间或问上一句，老大夫也耐心解释，等这师徒俩聊完，早就过了晌儿饭的时间。

“师父，对不住，我去后屋做饭，您跟我爹在这等等。”

“等等，煜儿，咱去街上吃。你爹以往来了就走，我都好久没和他一起吃个饭。”老大夫一手拎着徒弟的领子，一手从柜台抽屉拿出一吊钱，招呼时家父子俩出门。

“您老客气了，煜儿在这给您添麻烦，哪能让您老拿钱。”

“好了，别客气了，我挣钱总比你容易些，煜儿转过年我也要给他开工钱了，你就当是我提前花了你儿子的工钱，咱不吃贵的，咱就去吃馄饨，成不？”

“那您可千万把他工钱扣了！您让煜儿回家带我们夫妻俩挖药材，已经是对不住您了。”

“客气啥，走吧走吧～”

镇子不大，街道两旁却很热闹，老大夫和时煜平日里行医卖药，总会给抹个零头，遇到贫苦人家，有时也装作当日义诊。因此，师徒俩的人缘很是不错，小商小贩见到这三人，都热情的打招呼，还有的往时煜的小背篓里扔点儿小玩意儿。

老大夫哈哈的笑着，来者不拒，时煜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但是还做不到像老大夫这样潇洒，时煜爹更别提了，在哪也没得过这样的待遇，父子俩脸红如出一撤。

馄饨摊前，老板正蹲在水桶前洗涮碗碟，见三人过来，忙扯下肩膀上的布巾擦擦手，快步迎上前，“曹老大夫，今儿吃点儿啥？”

老大夫指着那一堆碗碟笑着说，“老板，今儿生意看来不错。我这照例儿来上三碗就好。”

“好嘞，您三位里面坐，马上就来～”

三人坐在桌前，时煜在一旁整理碗筷，老大夫同时煜爹唠着家常，“煜儿可同你们说药材的事儿了？趁此机会，攒下些钱，煜儿也不小了。”

“您总是帮忙，煜儿送到您这来，还没出徒呢，总往家跑，算个什么事儿。”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外道话，他于医术一道上颇有天分，让你们攒钱，也是想和你们说，你们要提早做好打算，是不是要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地方再学一学。”老大夫觉得眼下不是讨论这件事的好时机，但是话赶话赶到这了，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啊？我，我不懂您的意思？煜儿不是跟着您学医呢吗？”时煜爹有些慌张，老大夫这是不想再教自己儿子了？可是刚才不是还说要给煜儿开工钱呢吗？

老大夫感觉时煜爹有些慌张，拍了拍他的肩膀，细声慢语的解释，“我能教的都教给他了，我觉得煜儿有些天赋，不多学些不多历练些可惜，在我这会耽误他。当然，煜儿现在还小，明后年再考虑也来得及，今儿和你说，是想你们提前有个打算。”

老大夫说完又转头看向时煜，“煜儿，总归是你的人生大事，你自己心里也要有谱。”

“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想想的，再说您的本事我还没学全呢，您可别撵我。”

“哈哈哈哈哈，鬼灵精，多大人了都。”

“馄饨来咯～手让让啊。醋在这边，您三位自己加～”

“好，来来，吃馄饨，吃完你们爷俩就赶快回去吧，煜儿你在村里若有人求医，你不必来回我了，自行诊治便是。”

小摊上的馄饨料足，老大夫又加了两碗三人分吃，最后三人吃得肚滚溜圆。老大夫年纪大了，吃完饭就直打哈欠，便说自己个儿要回去小眯一会儿，催促着父子俩往家赶。

出了镇子，时煜拉着时老爹往三家子村去，时老爹脑子里全是老大夫刚刚说的话，几次想问问儿子究竟是啥想法，但是媳妇不在身边，也不知道要咋问，想了想还是作罢，待回家同媳妇商量之后再说。

时煜此刻倒没有过多思虑师父说的话，比起日后的打算，他更关注眼下的事情，治病、挣钱。陈翀的身子弱，如何行针也需要多斟酌。

爷俩各想心事一路无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三家子村，老梨树下的老太太媳妇儿们围坐一起唠家常，付老太坐在一边，她牙尖嘴利惯了，同她唠嗑的人也不多。

“小大夫，你咋来了？谁家咋了，你师父咋没来？”有老太太张嘴打听，其他人也止住话音儿往这边瞧。

“无事无事，我来找付家大柱伯伯，私事儿。”时煜被这一双双好信儿的眼睛盯着，顿觉无奈，自己是给人看病的，也不是奔丧的。再说，也不能每回出门，都是给人看病吧？

“老婶子，找你家大柱嘞！”付老太一旁的小媳妇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付老太，眼睛滴溜溜转，一副想看热闹的样儿。

付老太斜了小媳妇儿一眼，打量了时煜一眼，问道：“找大柱啥事儿？”

“大伯在家吗？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还是找他去。”

“切～你知道道儿，自己去吧”，付老太本想打听打听，但寻思着昨儿刚得到利，还是忍下了插手的冲动，话是说明白了，钱可没到手呢，付悦那丫头片子贼，不能给她留话把儿。

时煜得了话连忙拉着老爹走，活像是有大鹅在身后追似的。老付家家远离村子中心，父子俩且走了一会儿子，时老爹想到儿子好像是要给那男孩儿扎针，遂问道：“你要在这待多久？”

“爹，您先回吧，进去免不了又要一番拉扯，这路我认得，一会儿我自己回家。”

“可不成，你还小嘞。”

“爹，俩村儿紧挨着，真有啥事我喊一嗓子就妥了，您快回吧，娘自己在家呢。”

时煜推着老爹往那条小道上走，摆摆手，不等老爹有回应，就敲响了老付家的门，“悦儿妹妹，陈兄，你们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