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淹死狗 堂中狮 坐观刀

寒冬将至，万物萧条。

即便是大中午的太阳也透着一丝无能为力的虚弱感。

这不，直至下半午，姜明这才缓步走入汜水城。

他的手里拎着那条刚刚出水的狮子鱼。

刚过城门，姜明便听到来往行人的议论。

“听说了吗！死人了！”

“哪里死人了？”

“外面的护城河里死人了！”

“淹死的！听说是鱼市那边的！”

……

没去理会那边的热闹。

姜明兀自赶往那三仙楼所在。

此刻，在那三仙楼内。

胡不为也在那不安地踱步着。

现在的他真是站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

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茶，胡不为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也真是糊涂！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小子的身上！”

“那小子才多大！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啊！”

“不行！我还得出去！若是吃不着鱼，老爷怕是能把我给吃了！”

胡不为刚要下楼，正瞅见那缓步走来的姜明。

姜明的手中还拎着一条鲜活的狮子鱼。

“胡管事，幸不辱命。”

“巡了一夜，可算是逮住一条。”

看着面前少年那灿烂的笑容，胡不为都快激动哭了。

“好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

连忙给姜明倒茶的同时，胡不为又将五两银子直接塞入了姜明怀中。

“好兄弟！拿着！听哥哥的！这次你必须拿着！”

“来啊！上酒上菜！让我兄弟好好吃一顿！”

将姜明请上桌子的同时，胡不为又下去催菜了。

当然，他也顺带着将那狮子鱼给拿了下去。

毕竟这般河鲜还是要及时处理。

接过狮子鱼的潘大厨也是连声称叹。

“好家伙！透活鲜亮！看样子也是刚出水不久啊！”

“潘大厨！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

“好嘞！胡管事，你就瞧好吧！”

没有耽误时间，胡不为继又上去陪着姜明喝了几杯酒。

“兄弟！改天我再陪你好好喝！我还得去回话，你看……”

“胡大哥赶紧去吧，您的事更要紧。”

姜明起身恭请，胡不为更是感动。

“兄弟！钱我已经付了，你好好吃着，莫要客气。”

胡不为走后，姜明更是敞开了肚子。

鸡鸭鱼肉，好酒好菜，来者不拒。

姜明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

如今成了武夫，他更缺肉食温补。

说句不夸张的，三口一头猪也未尝不可。

等到姜明离开三仙楼的时候。

收拾包厢的伙计也愣住了。

这是谁吃的？

骨头也没剩下啊！

出了三仙楼，姜明又直奔铁匠铺而去。

马横那厮说了，自备刀具。

所以姜明打算去打一把。

大坤对于刀具的管制还是比较宽松的。

毕竟，有着武夫压阵，寻常百姓也造不了反。

最简单的朴刀，五百文一把。

当天打，当天拿。

就在姜明等刀的时候。

汜水鱼市之内却是一阵躁动。

手持木棍，活生生敲死数十条大青鱼后。

朱大海的双目依旧还是一片猩红。

“废物！一群废物！”

一把抓住身旁瑟瑟发抖的汉子，朱大海更是厉声问道。

“你告诉我！小四到底是怎么死的！”

朱大海目光看来，那汉子也是颤抖回答。

“老大……仵作说，四哥是淹死的……肺都泡白了！”

听到这话，朱大海更是冷笑不止。

“淹死的……呵呵呵……你们踏马的也来骗我是吧！”

“小四出生都在水里！你和我说他是淹死的！？”

“他打小就在水里趴着！”

“你们都淹死了！他也不会！”

一棒抡去，朱大海将那汉子的腿都敲断了。

不管那痛苦哀嚎的汉子。

朱大海再次开口。

“宋氏那两个兄弟找到了吗？”

“没……还没找到……”

“去给我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目光紧盯鱼市对面，朱大海眼睛都红了。

对面那里乃是刘长山的地盘。

思来想去，朱大海觉得也就那一种可能了。

……

鱼市暗流汹涌的时候。

府衙之内却是一片祥和。

今天，许知州的心情可是相当不错。

紫檀方桌的中央正是那金灿灿的舞狮子。

帷幕之后的那道身影也缓缓走出。

看着面前的舞狮子，一抹笑容继又浮现。

“美啊，真是美到好处。”

只是那抹笑容还未彻底晕散，两行清泪却又流下。

“不该如此啊……不该如此……”

“我许牧野，三岁识字，七岁学诗，九岁通百家……”

“我怎会沦入此地啊！我应在庙堂之上，而不该在这江湖之远啊！”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知州态度改变的那一瞬间，胡不为便立刻屏退左右。

门窗紧闭的同时，胡不为更是死死抵住门户。

听着屋内传来的那阵恐怖咀嚼声。

胡不为的身躯也是颤抖不止。

片刻之后，终归死寂。

踏——

踏——踏——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胡不为这才长舒一口气。

……

朴刀打好，天色渐晚。

背上朴刀，姜明继又赶回下野泽。

很快，日落西山，白雾霜染。

伸手探入白雾，姜明手臂上的望月鳝也悄然活了过来。

眼眸开合，姜明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似乎……这白雾也能感知！

若是那蚌雾再次出现，说不定也能借机感知一二。

只是啊，此夜注定只是寻常一夜。

雾气升腾，无事发生。

回到自家小窝棚，还未点燃炉灶。

姜明又等来了王老汉。

“明哥儿，眼瞅着天气变冷了，我给你整了件厚衣服。”

“刚做的，你试试，多揉揉就软和了。”

看着王老汉拿着的羊皮大衣，姜明更是连连摆手。

姜明岂能看不出来呢，这件大衣怕是不便宜。

不由姜明拒绝，王老汉直接将其塞入姜明手中。

“快些穿上给我看看。”

王老汉无比坚定，姜明也只好照做。

“大了点，不过这样也好，将来长高了也能穿。”

“王叔，这衣服的钱我给你吧，我今天又赚了不少。”

姜明话未说完，王老汉已经抬起了大手。

“我给你，你就穿着。”

“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还要和我客气？”

王老汉目光再次看来，姜明也就干脆接了下来。

“老叔，要不咱们喝一点？”

“行，咱爷俩喝点！”

喝到微醺，姜明又将王老汉送出窝棚。

一把按住姜明的肩膀，王老汉笑着看着面前的姜明。

“你小子啊……像你娘，聪明、俊俏。”

“好了，好了，别送了。”

“我还没老糊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