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过官道沿途截车马

“您怎么知道在这个方向能抓到马遵？”

去略阳的路上，王平向马良打听。

先前诸葛亮就是因为没法笃定马遵的去处，才会听了姜维的往南安进攻——虽然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表达自己比较信任姜维罢了。

“我派天水主簿尹赏去给广魏去信一封，他反倒是亲自去了一趟。这些都是他偷听来的。”

“偷听？”

“具体的我无从知晓。总之根据他的描述，马遵会从广魏一路向北，从安定回洛阳。”

“他一个降将，您就如此信他？现在冀县的兵都调出来了，他们在背后将城门一关，我们不就回不去了吗？”

“那就要看我们彼此图谋几何了。”

马良不以为意：

“尹赏为了做掉马遵，能在外联合蜀军开城献降。他想要的只是权力吗？如果真是这么肤浅，想来他已经拿到了。

我先前让他去平显亲成纪两县，是有交给他部分兵权。但他不但未用，还对送信的事情更加上心。我依照此判断，驱使他的是仇恨，而非权力。”

“照您这么分析……倒的确是这般道理。”

“此外，我也将冀县的大部分事务，重新交还给了梁绪。”

“这是为何？当时献城之时他就不情不愿，此时重新执掌，那不是……”

“非也，非也。”

马良故弄玄虚地摇摇头：

“丞相用我守天水，并非是看重我别的能力，唯独一点：是希望我将天水的资源转化为我军所用。

先前我已遣人四处探查了，虽说明面上马遵在任之时掌控了全部可调动的资源，但仍有一大部分是他‘不可调动’的。”

“您之前说的，当地豪强的那一部分？”

“正是。这些人与马遵矛盾不断，自然不愿受他差遣。久而久之，自成一派便已成习惯。就算如今政权更迭，他们也依旧会保持故步自封的状态，不与外界接触。

但这样对我们不利。天水明面的资源只分两类：一种是缴获接管的兵士粮草，拢共就这么多，没法再增长；另一种是在册上的黎民百姓。先前的作战动员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此时又不是秋收时节，他们能为军队提供的力量更加有限。

随着战线越拉越长，从汉中调遣粮草的成本就会愈发地大。只将这里看做占领的区域是不能长久的，需要真的在心上将他们收复。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自成一派的地主们挖出来，改变他们原本的生活惯性，融入到属于‘汉’这个组织中来。”

“呃……”

王平觉得马良说的有道理，并不能找出什么特别值得反驳的细节，索性就不再继续。

余下的路途并不遥远。马蹄轻踏几步之后，他们便进入了略阳县。

高翔已经令士兵安抚了当地的百姓，而原有的县治也基本保持不变，只留下了几个心腹负责驻守。

至于他本人，已经又领了军队，前去攻克西北的三个散县。

“略阳没有什么城防，不用在此地太多驻守。上心太多，反而会伤了百姓。你将剩下的军队收拢一番，然后去街亭沿道路驻扎。

切记：只可守御，绝不可冒进。即便敌人破绽再多，都不可有所追袭。”

街亭两侧山体众多，只要踏出据点，防守方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包抄。

所以只要占住要道即可。

“那您追击马遵一事……”

“我轻甲疾行，更有可能追上。你不用操心。”

“是。”

王平领了兵符，然后带一股士兵前往街亭设防。

而马良则只带了几个贴身侍从和精兵几十，沿着略阳的干道向北探寻。

游楚差人送马遵北上之时，略阳还尚未落入蜀军之手。

为了让马遵不能轻松逃脱，方便安定郡的人做出反应，游楚特意使护送他前去安定的人放慢脚步，尽量控制在不足前去送信的信使速度的一半。

而马遵受制于人，自然没法对此过多评价；即便知道这是游楚故意给安定人处置自己留出时间，他也只好接受。

但由于高翔击溃略阳实在太快，导致身后变成了敌人的地盘时，他们才刚出略阳不久。

而他们这一小行人，则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嗖！”

几支飞箭落在马车前方，将慢慢行进的马匹吓了一跳。

扶着护送马遵的车夫好一顿训诫，才使马匹安定下来，不至于将车上的人掀翻出去。

“前面的一行人！立刻停马受降！”

马良带的人将这一小支队伍迅速逼停并包围。

“诸，诸位，我们身上并未有什么余财……”

“老先生，我们不劫财。”

马良骑着马来到车夫身旁，上下仔细打量了此人一番：

“敢问车中坐着的，是何方神圣？”

马遵在车内不敢言语。

他本就是弃城而逃的人，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有魏军追捕自己，而马良这般围堵正好触碰了他心中敏感的那一部分。

此时他在马车内，甚至不敢看外面的来者是谁，更不要说回答问题了。

“回您的话，是太守的朋友。此次是往安定郡去。”

“去干什么？”

“这……小人就不知晓了。”

“没关系。太守的朋友……你嘴里这位太守，可是广魏的太守？”

“正是游太守。”

“游太守与我交情不浅。就我所知，游大人最近的心思，可全都在城防之上，没有什么朋友需要在这时候往来吧。”

“您可以去问游太守，可万万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马良冲一旁的人挥挥手，所有随从连同这马车夫一瞬间便被缴了械扣在一旁。

此时马车夫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不过是奉命行事出趟远门，出着出着就要把命给搭进去了。

好在马良的目标并不是他。将这随行的几个人拖至一旁之后，马良清了清嗓子，然后站在马车外，轻轻敲了敲车的边缘。

“敢问游太守的这位朋友，为何躲在车中一言不发？”

“……我实无话可说。”

马遵语气颤抖。

马良并没有见过马遵，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但只凭车中那股气若游丝的语气，他至少可以听得出车内的人十分心虚。

他微微一笑，闭上眼靠在了马车上：

“没关系。我来问，你来答便是。只要您对我坦诚，我自然不会为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