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见闻

待小环把炼皮药液灌满浴桶,林峰轻车熟路地脱衣褪裤。

瞧见这一幕,趴在院墙边的刘玥秀眉一拧,胸中怒火直冲脑门。

她就知道!

这混蛋肯定是在以练功为借口,轻薄、非礼小环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然而,没等刘玥出声呵斥。

眼中这位登徒子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全身赤果的林峰,连旁边小丫鬟一根头发都没碰,反倒神情坚毅,一跃跳上了一块嵌合在高炉里的铁板。

紧接着,迈起沉稳的步伐,踏入了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高炉之中。

被赤红铁板烫得滋滋冒烟的双脚,刘玥光是看着,都感觉一阵牙疼。

‘这登徒子是走投无路准备自杀?看小环的脸色也不像啊。’

刘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聚精会神盯着闺蜜的一举一动。

关闭高炉闸门,小环将装满乌黑药液的浴桶推到闸门出口处,随后马不停蹄地来到高炉另一边坐下。

双手握住风箱尾部拉杆,像是划船一样,往前猛地一推,待风箱中的新鲜空气被送入高炉后,又迅速把拉杆拉回原位。

交替往复,火势渐旺。

小丫鬟手臂挥舞之快,像是不把他的宝贝少爷烧成灰烬,誓不罢休。

看着冲出高炉顶端半人高的火柱,刘玥俏脸发白。

难以想象,若是整个人置身于这种高炉烈焰之中,会遭受多大的痛苦。

霎时间,小院中只剩下风箱拉动的‘呼哧’声。

‘莫不是烧成灰了?’

胡思乱想之际,高炉内突然传出了一道野兽般的沉闷嘶吼,令刘玥的脸色愈发苍白。

定下心神,俏丽少女凝神屏气,目不转睛盯着庭院中央的高炉,好奇着某人的下场。

漏刻的砂砾跑完,小环第一时间停下风箱,转到高炉背面,打开了紧闭的闸门。

相比于最初两天的慌乱,她现在的动作要流利得多。

数息后,一道被烧得浑身焦黑、面目全非的人影,自烈焰熊熊的高炉一步步走出,跳进了近在咫尺的浴桶。

哪怕隔着好几丈,刘玥依旧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皮肉被烤糊的焦臭味。

“原来,这家伙的头发和眉毛是这么没的?”

目睹了林峰从脱衣到出炉的整个过程,俏丽少女双眸圆瞪,像是一对铜铃。

久久回不过神来。

视线穿过水面,注意到林峰身上缓缓脱落的焦黑碎屑,以及下面那层血红色的皮肤,刘玥脑中灵光一闪。

总算是明白了对方如此自残的目的。

‘他这是,炼皮?’

狠狠咽了口唾沫,刘玥被对方的狠劲惊住了。

十指一软,跌落回地面,发出的异响令她瞬间意识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

没等刘玥找好藏身处,她的闺蜜已经手持铁棍,小圆脸杀气腾腾地跑出院门,直往异响所在之处而来。

“玥姐姐,怎么是你?”

面对好闺蜜的质问,刘玥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微笑:“逛花会时迷路了,巧、巧啊?”

小丫鬟平日虽有些呆,但在某些事上可不好糊弄。

稍加思索,想明白对方出现在此的原因,小环初次品尝到了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感觉,委屈巴巴道:“你跟踪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小声嘀咕了一句,刘玥急忙找了个理由,逃似地离开了小院。

“我今天的课业尚未完成,先回武馆站桩去了……”

慌慌张张回到武馆。

刘玥端起茶壶,径直往口中灌去。

‘咕噜~咕噜~’

直至壶底的叶片进入口中,她才停下吞咽。

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刘玥长长吐了一口气,总算把那个登徒子带给她的惊吓压下去。

翻找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

旋即,少女深吸一口气,挽起袖袍,将洁白如玉的藕臂伸到烛焰之上。

一息、两息……

‘唰’的一下,刘玥抽回手臂,疼得直吸凉气:“嘶~那家伙还是人么?”

普通烛火,她都坚持不了三息。

那个家伙居然能在火炉里坚持半盏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少女冥思苦想之际,刘德元踏门而入。

瞧见桌上燃烧的蜡烛,老父亲眼底闪过一丝不解:“玥儿,你大白天点蜡烛干什么?”

抹下衣袖,遮住被火焰灼伤的皮肤,刘玥恍惚问道:

“爹爹,气血淬炼皮肤的消耗大、速度慢,可否利用其它手段加快淬炼。

比如,火焰?”

“嗯?”

见自家贴心小棉袄有长歪的倾向,刘德元老脸一板,厉声训斥道:“我说过多少次,武道没有捷径可走!

一天少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老老实实修炼!”

“哎呀,你这些大道理我都听过千八百遍了。”

刘玥抱起自己父亲的手臂摇了起来:“现在人家好奇的是,火焰到底能不能替代气血嘛。”

“不可能,绝不可能!”

对小棉袄的撒娇攻势,刘德元瞬间被杀得丢盔卸甲,只好苦着脸替对方分析。

“火焰太过爆裂,借此淬炼皮肤,哪怕没有被烧死,也会被活活疼死。”

“倘若有人意志力足够强,能够熬过去呢?”

“还是不可能,人体恢复力是有极限的。

烧伤的愈合难度又远大于普通伤口,哪怕有药液辅助,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能将全身皮肤长好。

甚至,永远长不好。”

“如果有人的恢复力强大到,足以在短时内将烧掉的皮长回来呢?”

刘德元被自家小棉袄话里的荒唐逗笑了:“嘿,瞧瞧你自己说的些什么。

意志力强大到无视伤痛,恢复力足以媲美高阶妖兽,这还算是人么?

给我脚踏实地站桩!”

……

从小环口中得知修炼时发生的插曲,林峰回到武馆,第一时间找上了那位偷窥者。

“刘姑娘,下午偷窥在下修炼之事,我就不追究了。

请务必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哪怕是刘叔开口询问,也不要提半个字。”

尽管林峰彬彬有礼,脸上也带着微笑,但刘玥总觉得对方是在威胁自己,不爽道:

“我凭什么要替你……”

话到一半,林峰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目光冷冽如万载寒冰:“嗯?!”

“嗯、嗯。”

被光头青年的突然变脸吓得双腿一紧,刘玥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希望刘姑娘能遵守承诺。”

话落,林峰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待光头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刘玥紧绷的娇躯才放松下来。

‘自己身为炼皮武者,为何对一个区区气血境弱鸡言听计从?’

软着腿找到一张木椅坐下,刘玥对自己刚刚的反应极为失望。

下意识地为自己找起了理由,自我安慰。

‘本小姐绝不是怕了,只是看林峰这家伙可怜,大发慈悲答应的他。’

‘没错,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