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日常

晨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李覆舟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距离回到黎教大营已经三天了，这种能安稳睡到天亮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奢侈得不像话。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泥胎——这三天来，它已经成了他随身携带的物件。

泥胎表面的青苔早已褪尽，露出原本的陶土色，触感也不再粗糙，反而光滑温润，像是被盘玩多年的古玉。

“早啊。”

李覆舟对着泥胎打了个招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说来也怪，这泥胎似乎能对他的情绪做出反应。

每当他心情愉悦时，泥胎嘴角的弧度也会微微扩大。

而当他烦躁不安时，泥胎则会变得冰冷沉重。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程红药清脆的声音。

“李覆舟，你醒了吗？”

不等他回答，帐帘就被掀开。

程红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绯色劲装衬得她肌肤如雪，发梢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刘婶特意给你熬的肉粥，说是补气血。”她把粥碗放在矮桌上，目光扫过李覆舟腰间的泥胎，眉头微蹙，“这玩意儿你还带着呢？”

李覆舟笑了笑，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浓郁的肉香在口中化开，温暖从胃部扩散到全身。

“老爷子不是说养着它没坏处吗？而且——”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它好像真的在变好。”

程红药撇撇嘴，在他身边坐下：“我看你是被它迷了心窍。”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泥胎。

“咦？怎么比昨天看起来精致些了？”

“你也发现了？”李覆舟放下粥碗，兴致勃勃地说，“我昨晚试着给它输了些煞气，它吸收得可快了，而且。。。”

“李覆舟，你醒了吗？”这时帐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只见陆明昭走了进来，手里同样端着一个碗，“我熬了些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程红药闻言，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李覆舟感到腰间的泥胎突然变得沉重，仿佛在提醒他即将到来的风暴。

“多谢。”

李覆舟接过药碗，干巴巴的开口。

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与肉粥的香气形成鲜明对比。

陆明昭的目光在程红药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在李覆舟另一侧坐下：“爷爷让我来看看山鬼像的变化。”

程红药立刻冷笑一声：“来得可真是时候。”

李覆舟顿感一阵头痛。

这三天来，类似的情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两个姑娘明里暗里较劲，而他则像个被争夺的玩具，左右为难。

“泥胎确实有变化。”他赶紧转移话题，把泥胎取下来放在桌上，“你们看，它表面的裂纹少了很多。”

陆明昭凑近观察，一缕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伸手轻轻触碰泥胎，指尖泛起微弱的白光。

泥胎突然亮了一下，表面的陶土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

陆明昭惊讶地收回手：“这吸收内气的速度比起前两天要快了不少。”

程红药立刻不甘示弱，也伸手按在泥胎上，运起家传心法。

泥胎又亮了一下，但这次光芒中带着一丝血色。

“别玩了别玩了。。。”李覆舟心中一急，示意红药将泥胎放回桌上，生怕它被两人折腾坏了。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各自别过脸去。

帐内的气氛一时凝固。

李覆舟叹了口气，把泥胎重新系回腰间。

说来也怪，经过刚才那一番‘滋补’，泥胎似乎更活跃了，他能感觉到它在轻轻颤动。

“我去看看林桃子他们。”

他站起身，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帐篷，阳光正好。

黎教大营已经热闹起来，教众们来来往往，有的在练武，有的在准备早饭，还有的在修缮兵器。

见到李覆舟，不少人点头致意，眼中带着敬意。

这三天来，他带回的那三十四名信众已经逐渐融入了黎教的生活。

林桃子等年轻人跟着教众学习武艺，年长些的则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所有人都对李覆舟感恩戴德，每次见面都要恭敬地喊一声“恩公”。

“李大哥！”林桃子的声音从训练场方向传来。

少年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你看，我已经学会黎教的拳法了！”

他说着就比划起来，动作虽然生涩，但已经有模有样。

比起几天前那个瘦弱胆怯的少年，现在的林桃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错。”李覆舟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练，将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林桃子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李修士。”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俩。

钱大川缓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教主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李覆舟点点头，对林桃子说：“你先去练拳，晚点我再来看你。”

跟着钱大川走向中军大帐的路上，李覆舟摸了摸腰间的泥胎。

它现在出奇地安静，仿佛在积蓄力量。

这三天来，他每天都会给泥胎输送一些内气和鲜血，而泥胎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不仅外表焕然一新，甚至开始与他产生某种奇妙的联系。

有时半夜醒来，他能感觉到泥胎在轻轻颤动，像是在做噩梦。

而当他心情愉悦时，泥胎也会传递来一丝暖意。

这种联系让李覆舟既惊奇又有些不安。。。

陆长风说养着它没坏处，但也没说会变成这样啊。

中军大帐前，陆长风正在晒太阳。

老人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老猫，完全看不出曾经重伤垂危的样子。

“来了？”他睁开眼，对李覆舟招招手，“坐。”

李覆舟在他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陆长风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泥胎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变化这么大？”

“嗯。”李覆舟取下泥胎递过去，“它好像。。。活过来了。”

陆长风接过泥胎，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表面。

“有意思，山鬼像通常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供奉才会有这种变化，你才养了三天。。。”

“这正常吗？”

李覆舟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陆长风笑了笑，把泥胎还给他。

“对你来说，大概没什么不正常的。”

李覆舟心头一跳。

六爻龟甲是他最大的秘密，没人知道详情。

但陆长风似乎总能看透一些事情，尽管他从未挑明。

“赵立的消息，已经有探子打听到了。”陆长风突然转换话题，“你放心，那个崔陇傅的确没有食言，如今赵立就跟在他身边。”

赵立选择留在玄虎军这件事，他在回来那日就同陆长风讲清楚了，随后便拜托陆长风打听赵立的消息。

如今得知他平安无事，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