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湖中花魁日月为舞

考生车队从西城门进城,一路军士开道,从侧门的小道汇入朱雀街,最终抵达位于城南儒学院。

学院门口不乏人群汇聚,待看到掀开车帘的考生后,有人高声嚷道:“是凉州的学子!”

这声叫嚷,引起小范围的骚乱,附近茶楼顿时跑出来几个小厮。

“哪儿呢?哪儿呢!”

“王少爷!这里!”

原来是王强在京的亲友,安排了人等在此处。

不光王强,同行的还有几位考生探出脑袋对着人群挥手,看起来有接应的人还不少。

学院自有相应的负责人接收和交割,等到大家下了马车,一个个排队核实身份时,张启文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穿插在人群中,他笑着点了点头。

交割完毕,护送的军士带着马车离去。

一部分学子被领进学院安排制式宿舍,其他学子则留下来跟着亲朋离开,也有打算自己住外面的考生。

学院对这方面没有要求,赴京的考生来自五湖四海,各有各的生活习惯,学院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到了日子过来考试即可。

而有条件的考生自然会有各自的选择,毕竟这是人生头等大事,良好的环境有利于保持身体状态。

张启文被汪洁拉着,上了马车,马车的目的地是城东南角的客栈。

“怎么不住学院里?”张启文开口问道。

“那里靶场的太小了,多了很多考生,不够我们分。”汪洁解释道,“东南这一块有很多私人的藏书楼,只需要办卡就能看到一些名家的手稿,还有历年都试前三甲的真题抄录,终试的真题。”

“那很贵吧?”张启文皱了皱眉,知识垄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知识付费,这是极暴利的影响,无可避免。

汪洁摇摇头:“一点都不贵,你给我的钱才花了一半。”

“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

“你不是还活着么!你画符出去卖啊~”

你听听,这哪是人说的话!张启文叹了口气,人生的希望消失殆尽,只留下空虚、灰白、不甘和后悔。

“哎呀!这不是还有一半呢!”汪洁见状抱着他的臂膀奋力摇晃,丝毫没有注意到某些不该触碰的地方,“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我定的客栈可是个好地方,旁边有人工开挖的湖泊,到了晚上会有花船表演,我们打开窗就能看到,那个花魁可以在湖面上起舞呢!”

汪洁的眼中充斥着亮晶晶的东西,嘴角流露出一片向往之情:“要是能近距离看一眼,花再多钱都值了!”

“咳咳..”张启文轻咳一声,“你是个姑娘家,这种香艳的艺术,只会污了眼,读书才是真正的出路,把你的口水擦一下,注意形象。”

这种钱我来花比较合适。

汪洁闻言还真的掏出手帕擦拭着,可擦了两遍压根没有,意识到被某个大猪蹄子给骗了,狠狠剜了他一眼。

“据说有人看那个花魁跳舞,自悟道法后天启窍!”

“那倒是要好好看看了。”张启文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嗯~我说的是批判地看,每晚都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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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人工湖泊,实际上有名字,它叫两仪湖,具体谁起的名字已不可考,确实很大,早年开挖的时候就考虑到作为景点来使用。

特意挖成一个巨大的圆形,上面制造了两个恰好高出湖面的凉亭,一座丹朱,一座玄墨,取日月之意。

两个凉亭大多数时间充当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场所,后来两仪湖逐渐发展成为花船聚集地,吸引更多的人,当然,其中男人居多,被酒后的醉汉戏称为“仙人湖”。

日月凉亭就逐渐荒废,直到数年前出了一个花魁,自日凉亭赤脚下湖,翩翩起舞,逐渐步行到月凉亭,一夜走红,被文人冠以“日月舞”的雅称,这个胜地又被带动起来。

每当夜幕降临,从各个地方的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花魁湖中起舞的绝妙身姿,久而久之就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

沾了这位花魁的光,两仪湖畔的花船业务也更上一层楼,逐渐发展成为东南城区的支柱业务,还带动了周边的酒楼客栈行业,各种“观湖”、“观舞、“观日月”这样名号的酒楼如雨后春笋,纷纷冒了出来。

进京的第一个夜晚,张启文就被汪洁拉着来到两仪湖畔,谁能想到,人生头一回来这种地方,还是被一个姑娘家拉着,说起来有些丢人。

而围着湖嬉戏打闹的也不乏各州考学的学子,张启文还在人群中瞥见了虞佳林等人,宁人思想之开放,着实让他开了眼界,对比起来他和汪洁这样的组合,倒显得没那么扎眼。

此时还未到那位传说中花魁献舞的时候,湖中央由四艘竹筏组成临时舞台,几名身段柔媚的女子正在拨弄琵琶,或站或蹲,还有一人脱掉鞋袜将赤足伸进湖水,神情专注,不见邪魅。

挑了一艘极大的三层花船,张启文问过价钱准备上船,还没等给钱,汪洁抢先一步,问有没有包间。

小厮看了一眼俩人,瞬间会意,推销起一百两一晚的顶层甲板,一壶清酒,不限量续杯,附赠一桌子瓜果点心,不但清净还有大床房,他着重强调了大床房三个字,汪洁大手一挥,原本的花销便翻了十倍。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甲板上只设了七桌酒席,日月凉亭一览无余。

汪洁拉着两位作陪的姑娘上下其手,姐姐长妹妹短地闹着,好在两位姑娘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应付得来,全当闺中密友一般调笑着,两盅清酒下肚,就打成一片,反倒把张启文晾在一边。

张启文倒也乐得清闲,把注意力集中到湖面中央。

竹筏舞台上的声乐换成了舞蹈,长袖短裙下裹着白腻腻的美好,随着乐声骤然起舞,举手投足间春光乍现,先前清冷的氛围也随之变得旖旎起来。

隔壁甲板上顿时叫好一片,不时伴随着油腻的哨声传过来,邻桌的客人是个胖胖的员外,张启文能听到他逐渐加重的吸气声。

那位员外对着侍立的小厮招了招手,二人耳语过后小厮退下。

不消片刻小厮回来禀报:“有人抢先吹灯了。”

这湖面上的小船都挂着一盏羊角灯,防风又防火,一旦熄灭就说明有人使了银钱雇人吹灭的,等舞台上的姑娘表演完,船自会划过来,届时就可以登船一叙。

那小厮赶到时四盏羊角灯已然尽数被人吹灭,胖员外拍着大腿一脸懊悔,自己动手晚了。

一曲舞毕,台上舞姬连同四艘竹筏一同退场,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一艘乌蓬船离日凉亭仅有数米。

“花魁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湖面上的氛围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果然从乌篷船中钻出一身道装的女子,一步迈出上了日凉亭,张启文瞳孔缩了缩,所谓花魁,原来竟是个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