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银子。”
听到陆青阳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件事情来,曲东流的眼角都在抽搐。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料见今日之事,他绝不会吝啬区区三千两银子。
别的不说,为了对付陆青阳,他单单是搭进去的悬赏,就足有五千两银子。
而如今陆青阳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说不得,他那五千两银子的悬赏,已然换做小功,成为了陆青阳的功绩。
若不然,今朝陆青阳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上门来。
‘不过还好,我这位师弟,居然拿把选择权交给了这些樵夫。
他到底还是眼皮子浅,不知晓这些人鱼目寸光,根本看不得多远的。’
一念及此,曲东流不由地望向那些樵夫一脉的代表,笑吟吟的说道:“既然我这位师弟讲话,要问问你们想要什么。
我自衬,做了你们这么久的东家,对你们还是有些了解的。
说到底,你们要的就是一个公平。
我承认,之前我做的不够妥帖。
这样,柴刀十八路我这位师弟可以传授你们。
除此之外,我会勒令七位,不,六位管事,让他们严令于自家店铺及其下辖近百摊位伙计,让他们以最初原价收购你们的柴火。
如何?”
曲东流自衬,他这已经是足够让利了。
毕竟,八百里大青山的樵夫们,在修习了柴刀十八路之后,每个所能砍伐的薪柴,都比之前多出十倍。
但因为各家店铺管事的打压,最后能够入袋的银钱,却只不过之前的三四倍罢了。
而他这一句话,就无异于让所有的樵夫收入翻番。
至于损失掉的钱,只要能够打发掉这些人,最后提价柴火,从百姓的手上赚就是。
反正凛冬将至,年关将近,柴火是刚需,不愁卖不出去。
曲东流的目光扫过剩下六个管事,到底是同为曲中求一脉的武者,目光交流之间,几人就已经明白了曲东流的意思。
当即目光交错之间,齐齐点头称是。
“如何,我当着这么多百姓面前,许下这个承诺,你们这些总归可以放心了吧?”
曲东流笑意盎然的望向樵夫一脉的诸多代表,可那些樵夫的反应,却让他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他原本以为,这些樵夫会从犹豫到零零散散的同意再到最后裹挟众人,悉数认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樵夫居然悉数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陆青阳,虽然没有说话,但其意味却已然表明。
那就是,他们愿意让陆青阳来替他们做决定。
他,足以代表他们,象征他们。
“这小子除了‘柴刀十八路’之外,什么都给不起,你们是被他下了迷魂药了不成?”
看着这一幕的曲东流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一反常态,是以忍不住沉声发问。
而一众樵夫闻言,却是面面相觑,不由地更加坚信了自己的选择。
曲东流不能理解他们,那是因为他根本看不见他们这些樵夫。
而陆青阳能够看见,他说他们才是柴市的根底。
他因为张叔一句下死手的话,放弃了自己的谋划,悍然出手,于众目睽睽之下杀生。
到最后,逼迫曲东流现身之后,他愿意让他们来做决定,所以,他们也选择把决定交换于陆青阳的手中。
这并不难理解,只是曲东流站的太高了,他共情不到,仅此而已。
“是啊,我能给的东西远不如曲东家多。”
曲东流消失的笑意并不会消失,而是转移到了陆青阳的脸上。
他挂着笑容,代表着樵夫们,接过了话头。
“如果他们真的听了你的话,那我会选择离开,他们得到了,只有你许诺的柴刀十八路,而所谓的公平。
但既然他们选择了让我来做这个代表,那我能给的,就绝不止是柴刀十八路而已。
我要的,是真正的公平,是完整的上升途径。”
陆青阳抬其手来,将之缓缓摊开道:“曲东流,你其实也明白,柴市真正的公平在何处。
我要的,是在这柴市之中,樵夫能够自立店铺,自产自销,将自己的柴火卖出去。
当然,樵夫们或许不善于经营,而雇佣伙计,又太过麻烦。
所以,我允许柴市之中已存的店铺和摊位继续存在,但他们若是不愿意自己去上山砍柴,想要从樵夫一脉的手中买柴火。
那就要自行前往樵夫们的店铺中去购置柴火,而这定价的权力,交由樵夫们来定!”
虽然已经对陆青阳的胆大包天有所预料,但当陆青阳说出这番话来之后,曲东流还是不由地怒极反笑。
陆青阳的这番话,无异于是真正的攻守易形。
一旦樵夫们掌握了经营权和定价权,那日后,柴市的主动权,就将彻底握在樵夫一脉的手中。
管事们能够挣多少钱,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想抬高市价,有樵夫一脉与之竞争。
想赚取差价,可这差价是多少,却是要由樵夫一脉来定,根本就是仰人鼻息。
其余管事也根本淡定不下去,纷纷怒骂出声,直呼绝不可能。
对此,陆青阳只是微微摇头道:“我之所以给你们这个选择的机会,是因为柴市毕竟经营良久,樵夫们自立门户,还需要付出很多心血。
可这不代表,你们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樵夫,失掉了威信的柴市,如何与我们抗衡!”
“陆青阳,你不能专业那个。”
曲东流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说道:“你这么做,将柴市的大头收益转换至樵夫一脉。
那管事一脉,又应当如何生存?”
“曲东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曾想过当初的樵夫一脉如何生存?”
陆青阳摆了摆手,缓声道:“而且,你们也不是没有活路。
专供给内城大户和县衙百草堂的银丝炭,只有你曲东家掌握秘方。
就算是以售卖价收购柴火,制作银丝炭,你们也绝对是赚的。
而比起樵夫一脉,管事一脉的人要少得多,你供给起来,足够让他们比当初的樵夫们过的好的多,不是吗?”
说到这,陆青阳也是收敛了微笑,认真道:“如果曲东家还是不同意。
那就打!
凡事只在直中取,我陆青阳,学不会妥协!
反倒是你曲东家,不应当最会曲中求,弯脊梁,垂魁首了吗?
若是今日谈不拢,我就打到你弯腰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