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清净棋馆。
馆如其名,远离闹市,宁静清幽。
现在这个时间点,除了孤身一人的许图之外,仅有两位老头在室内对弈。
二人眉头紧锁、脸色严肃,象棋的落子声啪啪作响,如同两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全力厮杀。
许图没有在意,脸色平静,默默品着茶。
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从墙壁上的钟表上划过,内心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平稳。
9:05。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许图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着桌面,宣泄着内心的躁动。
“这家伙是不打算来了?”他脸色微沉,推了推鼻梁上新换的黑色眼镜,“不过也对,如果是以前的死神,绝对不敢违背教主的命令,可他作为一名行事张扬的穿越者,对于这种命令,肯定不屑一顾,阳奉阴违很正常。”
“我应该先抛出一点诱饵,引诱他上钩的。”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我反省着,“还是太激动了,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许图当然不可能就此作罢,从兜里取出手机,望向屏幕,准备借一股东风。
“将军!”
棋馆内,一名正在对弈的大爷突然站起身来,兴奋的大喊一声。
“砰!”
一道晴天霹雳,陡然炸响。
眼镜镜面碎裂,许图的左眼眼球怦然炸开,血浆喷溅。
赫然是被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贯入眼眶之中!
剧烈的痛意直冲脑髓,他的脑袋随着冲击惯性猛然上仰,下意识转动仅剩的右眼眼珠。
一个热成像过后的橙紫色人影,在视野当中一闪而过。
这人双手平举,分明是保持着一个十分经典的手持双枪的姿势。
“砰!砰!砰!砰!”
没有片刻的停歇,随着第一道惊雷炸响,连接起长串的轰鸣。
一颗颗仿佛凭空出现的子弹,肆意倾泻在许图身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棋馆内的两位大爷终究只在棋盘上与人厮杀过,哪里见过这种真正的厮杀,捂着脑袋,慌不择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两把手枪的子弹射空,许图已然变成了一个血人。
全身上下,遍布骇人的血洞,不断有猩红的鲜血涌出。
事先特意准备的热成像眼镜碎裂一地,他用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眶,望着先前扫视到人影的方向。
“为什么?”面对足以让常人死亡数次的伤势,他恍若未觉,声音平淡的有些诡异。
在许图的视角看来,他率先一步洞悉穿越者的身份,已经占尽先机。
再加上从未在对方面前露过面。
对方在明,他在暗。
凭借与教主这层关系,他想拿捏这名穿越者,轻而易举。
为什么会被反将一军?
“为什么?”
陆时扯了扯嘴角,没有为对方答疑解惑,只是默默更换着手枪弹匣。
在先前和教主的谈话中,他发现教主十分准确的描述出酒店内发生的情况。
如此迅速而又准确的获知到案件的关键讯息,只能说明一件事——警方内部有人与他联络过,将案件的细节全部告知。
再加上他推测出独眼男的身份,多半是警方内部的某位案件主导者。
又在后世的独眼男手上看到过教会的纹身,意味着对方这个时候哪怕不是教会成员,也有可能与教会有某种关联,不然不会在未来选择加入教会。
至此,独眼男的身份一目了然——正是警方内部向教主通风报信之人!
此时,教主突然命令陆时放下手中正事,去见一个不属于教会的重要之人。
这人的身份和目的,还用猜吗?
“不过也是,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你作为一名穿越者,洞悉未来,提前知晓我的身份和容貌,不足为奇。”许图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仅凭两把小手枪,你就想杀死我,未免……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各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砰!砰!砰!”
陆时毫不留情的再度疯狂扣动着扳机,在对方身体上,轰出一个个血洞。
“没用的……”
许图不躲不闪,不在意的笑着,任由对方射击。
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脸颊,使得他的笑容愈发狰狞可怖。
“咔!咔!”
子弹再度打空,陆时眉头一皱。
这是从酒店那几位歹徒身上弄到的枪和子弹。
在来之前,他还稍微练习了一下枪法,剩余的子弹,全都打在了眼前这人身上。
然而,未能取得预想中的效果。
许图身上的伤,依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复着。
最为诡异的是,陆时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应到那种熟悉的共鸣感。
这家伙似乎并不是持有邪神血肉的邪神使徒!
“那这家伙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是怎么回事?”陆时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疑惑,“超能力吗?”
许图揉了揉眼眶,两颗眼珠恢复如初,左右转动一圈:“你没看到我特意选了一个棋馆吗?”
“在这种清幽之地打打杀杀,太不文明了。”他低头望着面前溅满鲜血的象棋棋盘。
“我知道你作为穿越者,行事无所顾忌。”他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拿起一颗棋子,“但你总该考虑考虑你的父母,他们作为普通人,生命非常脆弱,像可怜的蚂蚁一样,我轻轻一捏,他们就会粉身碎骨!”
伴随着逐渐冰冷的语气,他持起手中的棋,重重下出第一步。
“啪!”
炮二平五,当头炮!
……
幽暗的房间内。
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名学生模样的少年被绑住手脚,蒙住眼睛和嘴巴,蜷缩在角落里,可怜的呜咽着。
两名戴着劫匪头套的男子静静坐在一旁,望着眼前的一家三口。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用手枪敲击着凳腿。
他发现自己每敲一下,都能吓得这几人身体一抖,像是找到了某种乐趣,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