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战正酣

“啊……”

三五个火人惨叫着接连栽进护城河，水面顿时腾起刺鼻的白烟。

但更多的羌人踏过同伴焦黑的尸体，将云梯重重砸向城墙。

“轰！”

班超只感觉脚下的城墙猛地一震。他踉跄着扶住箭垛，看见三架包铁云梯已同时钩住女墙。

羌人武士口衔弯刀，猿猴般向上攀爬，他们涂着赭石的脸在火光中狰狞如鬼。

“倒！”

班超一脚踹翻身旁的油锅。沸腾的热油顺着云梯倾泻而下，攀爬的羌人顿时皮开肉绽。一个个哀嚎着跌落云梯。

班超注意到一个满脸刺青的酋长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双手却仍死死扣着梯阶。

不过后方的羌人还是吼叫着顺着云梯往上攀爬。

这时一名羌人武士跳上了城墙，班超见状举起长矛，锋利的矛尖从对方张大的口腔贯入，后脑穿出时带出一蓬红白相间的脑浆。

西城墙突然传来木头断裂的巨响。班超转头望去，只见一架攻城锤已经撞碎了门闸。

数十羌人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缺口，当先的巨汉挥舞着连枷，铁链扫过之处，三个持枪的青壮顿时头颅爆裂。

“跟我来！”

班超抓起地上染血的长戟，带着二十余名戍卒冲向缺口。他的靴底踩在黏腻的血浆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一个满脸稚气的羌人少年突然从尸堆中跃起，骨刀直取班超咽喉。

班超侧身闪避，反手一戟劈开对方胸膛，温热的肠子哗啦一声流了满地。

“杀！”

班超怒吼着杀向登城的羌人。

此刻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是谁，唯有疯狂的杀戮，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很快他全身就被鲜血染红了，分辨不出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

转眼之间大战已经持续了十余日，为了夺取令居城，乌那可以说想尽了一切办法。

甚至不惜向钟羌豪长昂吉求援，为了让昂吉他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昂杰。

昂杰也派出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八百甲兵。

有了这些甲兵的加持，令居城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许多，伤亡也增加了不少。

不过令居城虽然一直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每次却都能把登上城的羌人赶下城。

“该死的，一群废物，都是废物……”

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之后，乌那忍不住咆哮起来。

此时城中的情况也不太妙，十余日的战斗几乎已经消耗尽了城中储备的箭矢。

半个时辰后，羌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为了攻破令居城，这一次乌那亲自带队发起了进攻。

“轰”的一声巨响，羌人的冲车竟然撞破了城门。

“哇唔！”

羌人兴奋的嚎叫起来，从破碎的城门涌进了城。

“诸君，泰山君前再会！”

“死战！”

“死战！”

城中军民百姓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继续与羌人展开巷战。

城内的巷战已呈胶着。班超召集身边最后的卫队背靠着一处半塌的箭楼进行坚守。

城中百姓也知道一旦投降的后果会是什么，没有人想成为羌人的食物。

整个全城还能动弹之人都在与入城的羌人殊死战斗，全城内外都是喊杀声。

这时班超看见董承带着几个妇人从屋顶倾倒石灰，迷了眼的羌人立刻被埋伏的猎户用鱼叉刺穿。

随即又见一个断了手臂的戍卒死死抱住羌人武士，一同栽进燃烧的粮仓...

残月升到中天时，班超的左肩已经插着三支箭。他的环首刀早已卷刃，此刻正用半截断矛支撑着身体。

方圆十步内堆满了尸体，有羌人的，也有城中百姓的。

二十余浑身是血的汉卒围在他身边，组成最后的圆阵。

“呜——“羌人的牛角号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近在咫尺。

班超用颤抖的手抓起一面残破的汉旗，染血的“汉“字在火光中依旧醒目。

“难道此地就是我的埋骨之地吗？”

此刻班超的内心非常平静，此时他浑身已经被鲜血所侵湿，幸好有铁甲保护是以并没有受重伤。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有我无敌，杀！”

班超的呐喊撕开血腥的夜幕。几乎同时，南门方向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南门方向的喊杀声如雷霆炸裂，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班超猛然抬头，只见一支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当先一将身披玄甲，手持长槊，正是耿恭！

“援军已至，杀啊！”班超嘶哑的吼声瞬间点燃了残兵的血性。

耿恭的两百精骑如尖刀般刺入羌人阵中，铁蹄踏碎木盾，长槊挑飞敌酋。羌人猝不及防，后阵顿时大乱。

“仲升！”耿恭一槊贯穿两名羌骑，溅血的战马人立而起，“可还能战？”

班超大笑，染血的白牙在火光中森然如狼：“取马来！”

一匹缴获的羌马被牵来，班超翻身上鞍，环顾四周：“能骑者随我冲阵！”

二十多名汉卒跨上战马，还有一些青壮骑着毛驴、骡子，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也聚了过来。

班超将残破的汉旗系在矛上，高举过顶：“汉军威武！”

“杀！”

这支杂骑与耿恭的骑兵汇成洪流，直扑羌人主阵。

乌那在乱军中怒吼：“拦住他们！”可羌人早被突如其来的援军吓破胆，又见烟尘中汉旗猎猎，竟以为有千军万马杀到，纷纷溃逃。

乌那的亲卫拽住他的马缰：“尔玛，汉军势大先退吧！”

“滚开！”

乌那挥刀砍翻亲卫，却见阵线已崩，只得咬牙撤退。汉军追杀十里才收兵回城。

……

残破的令居城内，班超一边艰难的脱下甲胄，一边向耿恭询问周边的情况。

从耿恭口中他才知道，如今窦固已经领张掖、武威之兵来援。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带兵前来救援。

班超按住肩头箭伤，苦笑：“多谢伯宗兄了，若再迟半日，就只能替我收尸了。”

正说着，这时斥候急报：“乌那退至十里外的野狐岭扎营，看样子还准备再战！”

耿恭冷笑：“这些蛮夷畏威而不怀德，看来今天还是没有把他们打疼。”

班超望向帐外，此时天际阴云密布，已有雨丝飘落。

他忽然拍案而起：“伯宗兄咱们不若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