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些害怕,但是潜意识中,更有着一丝偷偷藏在心底的好奇。
维尼警长很想把头凑过去仔细看一下,但是他也很清楚,在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之下。
贸然探过头去,说不定迎接着自己的就是一张血盆大口,或者是锋利如刀刃的指甲,以及长着眼睛的诡异触手。
已经有不少【异变体】和非凡生物利用这一点,夺走了好几名警长不太聪明的脑袋,然后再把吃空的躯壳扔出铁栏外。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昏暗的囚牢,沿着另一边的高墙行走。
在那些囚犯们所天天面对的高墙上,每隔着三四间囚牢,就会出现一个极其狭小,缝隙间还扎满铁钉的窗户。
透过这个几乎没有多大空间的铁窗,隐隐可以看见因为蒸汽污染而变得灰白阴暗的天空。
在某些天气较为晴朗的夜晚,就比如说是今晚,甚至可以看见那一弯遥遥挂在天边的【猩红之月】。
这条通道,仿佛是在一直永无止境地延伸下去,看不见丝毫到底的希望,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他自己的精神也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甚至就连提着灯盏的手,都在禁不住地发抖。
冷静冷静,不要害怕,他们都被关的严严实实的,绝对不可能出来的。
他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一边抬起头,看向铁窗外那轮已然升到半空中的红月。
现在天边的那一整轮红月,已经有接近八成多的色彩,都彻底变成了浓郁如血的猩红色,看起来是如此的摄人心魄。
他艰难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再次从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大概再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猩红之月】就会正式的到来。
“奇了怪了,明明安全部预报【猩红之月】的时间是今天晚上九点,这可比具体的时间要提前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心里嘀咕着,再次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揣着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快步向着前面走去。
整座【长夜】共有三层地牢,每一层都有数百间囚禁着犯人的牢房,且越往下方走,就越接近深层真正的恐怖与诡异。
刚才的那扇窗户,是他已经看到,并挨个数过来的第42扇窗户。
而他也在不知不觉的前行中,下降了足足有将近三层的高度,彻底抵达到了【长夜】深处的第三层地牢。
这是,是一个对他来说,不,是任何警长乃至低阶【守夜者】来说,都是一个近乎全新,未曾探索过的领域。
快了快了,不要紧张,抓紧干完最后这一点事情。
维尼警长反复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不断抚摸着自己前面的脑袋,想要让自己的精神稍微放松一点,至少不让自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但是,当他亲眼看到第三层地牢里面,第一间囚牢的状态时,神情凝重的脸抽搐起来,最终禁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维尼警长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天旋地转,刚才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一下子统统化成了泡影。
“哦,不,不要!”
只见第三层地牢中的第一个囚房里,正中间的铁栏杆,就这么被硬生生地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撕扯断了似的,剩下的栏杆上面,到处都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不规则咬痕。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不是说【长夜】监狱的囚牢,近乎是世界上最为坚固的地方吗?
一瞬间,所有的不解与困惑,都争先恐后地涌入到他的脑海中来,将他本就不对劲的脑袋,更是挤压得头疼欲裂。
他捂着额头,随手从地面上抓起一颗石子,小心翼翼地向着里面投去,想要先试探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石块砸落在坚硬的地上,发出叮咚的一声轻响,然后再度沉沦于黑暗之中,找不到它存在过的丝毫痕迹。
估计是自己太过谨慎了,困住他们的铁栏杆都被给咬破了,那里面的犯人肯定也不可能继续逗留在这里面。
坐牢又不发工资,谁闲的没事一直呆在里面。
维尼警长自我安慰着,并且特地把手中提着的油灯靠近了一点,想要好好看清楚这里面的实际情况。
不过,当他真正看清楚牢房里面的情景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大喊了一声。
“马猴子,怎么会是你?”
只见油灯光线所照射到的地方,赫然是一个身板极其瘦小,看起来极其像猴子的男人。
他是自己的同事,另一位负责检查监狱以及登记情况的警长,由于长得又矮又瘦,且一张脸总是吊着,就像是拉长的马脸一样,才有了这个称呼。
此刻他正躬着身子,把头埋在囚室的角落处,两只枯瘦的手不停翻动着,好像是在慌里慌张地搜索着什么。
马猴子听到维尼警长的声音,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每一颗牙齿彷佛都在打颤,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维尼,我,今天,是我的工作......”
维尼警长并没有理会他奇怪的回答,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囚室又是怎么弄的,原来关在里面的囚徒呢!”
不过墙角下的马猴子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见他的身体猛然打了个哆嗦,语气听起来格外不自然,甚至还有一种隐约的慌乱与恐惧。
“我...我哪有干什么,不是他们让我来巡查长夜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敢转过头来,而是就这么一直背对着维尼警长。
从维尼警长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格外不自然的姿势,就像是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但是却始终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怎么又回来了?”
马猴子话语里充满了维尼难以理解的恐惧,甚至他还隐隐带着哭腔,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啊!”
维尼警长有些生气,用力拍拍前面已经断掉的铁笼:“什么已经走了,我没干完我该干的事情,怎么可能提前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