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动手将他手掌上的伤口包扎好,看着他只是紧紧的盯住自己,强忍住手掌之上的剧痛,嘴角却是一扯也未扯,“三哥。”心中一疼,她黯然的低下了头,扯动侧颈之上的伤口,让她不住的呲牙咧嘴。
谷溟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用那只缠满了白色纱布的手轻轻抚上了她受了伤的肩头,咬着牙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轻轻的道,透着无边的温柔,“疼吗?”
皓齿紧紧咬了一下嫣红的唇瓣,“不疼。”她朝着他,露出一个要他安心的笑,眼睑却在一刹那,飞快的翻下,将那眼眸之中隐隐流动的羞愤和热意尽数眨下。
唇边一直都扬着的笑意在乍见她微垂眸时的侧脸忽而一僵,随即轻叹一声,拥她入怀,双眼怔怔的望向放在案上的那一个种着千锦梨树的竹罐,那里仍旧是一个青色略淡了的罐子,以及那依然黑色的泥土,毫无要发芽的征兆,“湛南……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时,千锦梨树应该发芽了,到时,让他和梨树一起长大……”
“要做母亲了吗?”怔怔的抬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紧紧的闭起了眼睛,侧颈之上的伤口还在一阵一阵的抽疼,提醒着自己在飘碧院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只是一场梦,她的心微微有些忐忑,她能自谷溟熵眸子里看到那抹寒彻人心扉的怒意,心知他必是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只是他们似乎于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都默契的不去提。然而从得喜脸上的愤懑,枕容眼眸中的担忧惊惧,宫中的闲言碎语,她还是知道了谷溟熵将那日与自己接触过的人尽数抓了起来,然而那些人中却独独没有服儿。
为红颜,一怒起牢狱;为情殇,狠把太妃囚。如今玉京城中留言已是四起,矛头直指天烨的皇,说他绝情冷心的也好,忘恩负义的也罢,总之,如今玉京的大街小巷之处,不时有怒斥谷溟熵和衣奴的声音响起,一个个无不说红颜误国,君王暴戾。
谷溟熵冷冷坐在金座之上,半托着下颚,眼中骤然乍现的是凌厉的光芒,来福小心的看他一眼,一边小心的咽了咽唾沫,涩声道,“这是御史杜中辰杜大人的奏折。”来福偷偷的看了高位之上的谷溟熵一眼,见他冷冽的寒芒直向着自己投射过来,慌忙低下头,就着那折子,颤声读到,“臣启奏,刘氏太妃……”
“住口。”谷溟熵猛一听闻又是和刘太妃有关,一时怒得将手在案桌之上狠狠一扫,那桌上已经堆积如山的奏章被他一手扫落下来,“砰砰”之声数起,来福慌忙一下子跪倒在地,双眼盯着就散落在自己脚边的奏折,有些在扫落之时就已是被打翻了开来,那里面,上的都是大臣的折子,说的无非都是指责谷溟熵为了一个女人,竟将前去劝说的刘太妃软禁起来,他们咄咄逼人的在折子中言明,刘太妃虽不是谷溟熵生母,然而抚养之恩,如同再造……一个个字如要挣破牢网的魂灵,叫嚣着,撕咬着……尽数控斥着谷溟熵的不孝和暴戾。
证据,证据……谷溟熵恶狠狠的看向一处,双手狠狠的握拢成拳,已经包扎了的伤口因着手的骤然捏紧,而在霎时又撕裂开来,慢慢的渗出细密的血珠,只一瞬,就已是将缠在手上的纱布染红了一片,忽地,他的俊眉一挑,幽深双眸中已是暗流涌动。
“管大人,管大人……您不能进去……”般若居外忽然传来一阵屡屡响起,叫嚣不止的喧闹,来福的心一颤,老脸已是皱成一团,似是被人随意揉捻的面团,他的脸上带着几许无奈却又古怪的笑容,说不得的可笑,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我的祖宗啊,你又来掺和什么哟?”
“滚开……”管维冰冷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些战栗在里面,谷溟熵疑惑的皱皱眉,管维,似乎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他才略微的将身子尽数埋入偌大且深的金座之中,般若居的大门就已是被人一脚踢了开来,随即他便见到紫衣的管维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倾国倾城的脸上唯一一次没有漾起那摄魂般的笑,勾人夺魄的凤目之中隐隐含着一丝怒气和悲哀,这样的管维,全然不似平日里的管维。他略一皱眉,看着管维有些狼狈有些悲愤的站在自己面前,紫衣之上满是褶皱,素有洁癖的他竟然任那一点点零星般的血珠滴在他的紫衣之上。
“皇上……”守门的侍卫小心的进了来,轻声道,“管大人他,奴才拦不住。”
眼中霍然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谷溟熵淡淡挥挥手,“你先下去吧。”说着他俊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向管维,缓缓开口说话,然而那话却是对着来福所说,“来福,你也下去吧。”来福一怔,恭谨的小声应道一个“是”便随着那个侍卫出去,小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在这个皇宫,不。”谷溟熵好整以暇的坐在金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强自压抑着悲愤的管维,深入暗海的眸子紧紧的攫住他能轻易勾去了人的魂魄的凤目,悠悠着道,“应该说整个天烨,也惟有你管维,敢这样在朕的般若居放肆。”
管维冷哼一声,倾城精致的脸上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媚惑人心,他恨恨的看向谷溟熵,蓦地探手入怀,抓着怀里的一样事物,狭长的凤目之中略略现过一丝暗色,脚步却忽地一阵不住的踉跄着后退,“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廊柱之上。谷溟熵在金座之上立时变了脸色,快步的从那上面下来,他紧走几步到了管维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那个身子轻轻一转,已是看到了他后背的一侧,暗黑的眸猛地一缩,“是谁伤了你?”
他冷冷开口询问,却原来管维后背的紫衣,已是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有的已是干了,结成厚厚硬硬的一块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