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了？”
“拒绝了，不过只是暂时的，因为那些活体金属的覆盖面积太少，即使我将它们剥离出来，也不够给他做对臂甲的。所以我和他约好，等什么时候我去美杜莎时，再从那些惧亡者的坟墓里，找些还能用的活体金属出来，帮他重铸一对合适的臂甲。”
“除此之外呢？”
“嗯~即使是精金和耀金组成的复合金属，也只能短暂承受祂的力量，所以，我还得在盔甲中加入内外两层活体金属，来承受他的高温。”
帝皇叹了口气。
他有些忧虑于长女对异形科技的喜好。但考虑到她本身拥有的力量，使用这些来自上古时期，连他都不熟悉的科技，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考虑了诸多理由，又将其一一排除后，他也只能长叹了口气，当做自己没看见也没法管了。
反正，只要没越过他的底线，长女想做些什么，就任由她去做吧。
“我会做下伪装的。”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艾薇罗娅保证道。
帝皇沉默着点了点头，过了半晌，他才重新开口。
“这次打算待多久？”
“哦，我想无论是理事会，还是政务部，都不太喜欢我在泰拉停留太久。”艾薇罗娅弯起眉眼，看着窗外说道：“毕竟上回我让他们少了十分之一的人，这次再待久了，他们会被吓死的。”
金鹰从晴空的尽头展翅飞过，翱翔在那些由废钢烂铁组成的囚笼上空，为她收集着来自地表上的信息，而这正是她在设计安朱时的目的。
“等我去见过帝皇之子的药剂师，探讨下基因种子和枯萎病的问题后，就准备离开了。”艾薇罗娅移开目光，看向她的父亲：“这回打算让我去哪儿？”
“暴风星域。”帝皇说道：“那里还是片帝国探索尚浅的星域，我需要你前往那里，寻找几个合适的星球，作为帝国的驻军地和前哨站。”
“那得让机械教派出足够的人手才行。”长女思考道：“还有泰拉的官员，让他们跟在军团后面就行，我的战庭会在星球上搭建起基础的行政结构，让他们按照留下的章程直接接手就行。”
“我会让马卡多安排。”帝皇点头应下，他对长女的政治水平相当信任，毕竟，那是得到过宰相多次赞誉的。而且，从她对政务部和战争理事会进行的改革及精简结果来看，大远征在情报流通与物资调动上，的确出现了少量提升。
“了解，那我就先去探路。”艾薇罗娅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我看到有不少骑士家族的人都赶来泰拉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从他们中间，以及泰拉本土上招募些军团的新血吧？”
“当然不会。”帝皇说道，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
“你怎么看他们？”
“他们？我的兄弟吗？这可是个相当有趣的问题。”艾薇罗娅拨开发丝，深郁的翠眸被隐藏在垂落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里面涌动的神色：“我还挺喜欢他们的，但就像每个凡人一样，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让人无法忽视的缺点。而且，我不太清楚这是后天造成的，还是你在创造我们时就特意在基因中加入的导向成分。”
“荷鲁斯与洛嘉都在煽动人心上具有相当强大的天赋，但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荷鲁斯更善于对外征战，而洛嘉更善于稳固后方。如果换做是我，就会让第十七军团放慢进度，跟在像是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这种问题繁多的军团身后，来稳定那些被强行镇压的世界，并建立起全新的秩序与思想。”
“大远征的进度不容拖慢。”帝皇拒绝道：“我们时间尚短，亚空间风暴不知何时就会再次重临，只要这些世界还能正常缴税，帝国统治的稳固性就可以放到以后再谈。”
“我怀疑它们会成为帝国的马蹄铁。”艾薇罗娅评价道：“而费努斯，他是最优秀的战士、铁匠、以及猎人，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个很好的统帅。或许是因为美杜莎的生活重塑了他，导致他对生存与完美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这不是负面评价，但这种极其偏执的野性思维，或许会在未来的军团中演变成某些超出常规的矫正行为。
——
法比乌斯操控着自己的注射针，小心翼翼地调整镜头，去观察那片已经被切片过的生物组织。在他的微观视角下，组织内部的细胞正在如往常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缓慢却不可阻挡的病变与反常增生。
枯萎病，缠绕着第三军团、宛如死神般阴魂不散的不治之症。在它的折磨与狞笑下，大半个第三军团的战士都已经死于衰败、腐朽与肿瘤。只剩下大约五百名战士，在惴惴不安中迎来新一天的黎明，并暗自祈祷它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液体随着机械的嗡鸣声缓缓渗入，当这份经他之手，调整过不知多少次的药剂接触到切片时，可怕的衰退迹象似乎发生了改变——它们变得平静、稳定、而且不再增殖，仿佛死神的镰刀在从第三军团的喉咙上移开，发出不满的咂舌声。
然而，紧接着在药剂师耳边响起的，是祂那一贯冰冷且戏谑的嘲笑。
病态、极速的增殖从组织细胞中迅速分裂，它们挤压着彼此的空间，并在增殖的同时发生更加剧烈的衰败。只需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这些恶性细胞就涨破了玻璃盖片，并在法比乌斯的灭杀下失去活性，变成一滩腐烂、肿胀的细胞组织。
“该死的。”他低声骂道，有些挫败地低下了头，淡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庞。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能成功，或者起码能做到缓解症状，可是结果呢？他只是做出了一种更加强烈的催化剂，只会在假意衰退后进一步激化缺陷，让他的兄弟能在病痛的折磨下死的更快。
叩叩。
礼貌的敲门声从实验室外传来，力量很轻，不像是他那些早已被告知的兄弟，但也绝不可能是那些无知的凡人。在对枯萎病的研究上，即使是那些隶属于帝皇的基因贤者，如今在研究进度上也比不过他。
那么，是谁会在他进行实验时，专程来打扰他的进度，并礼貌地给出一份不容拒绝的入门申请呢？
他吐出口气，起身将实验室的房门打开，向着门外那名彷如女神般的客人行礼。
“欢迎，我已经在此恭候您多时了，艾薇罗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