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穆和科恩下了车,但是看到接待者的一瞬间,武穆愣住了。
对方穿着妥帖的侍从服,虽然有人的四肢和头颅,但是却没有五官。
这是一具人偶!
【微智】LV.?,【防御】LV.?,【人偶】LV.。
科恩笑着对武穆解释道,“秦风子爵是一位尊贵的人偶师,这是灵械师的一种进阶职业。”
他没有解释更多,对于上层人物的事情,言多必失。
武穆微微颔首,在人偶管家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会客厅。
秦风子爵是一位年龄看上去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风度翩翩,黑色的鬓角都用发膏打理得整整齐齐。
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枚戒指,正是武穆的衔尾蛇之戒,正是因为这枚戒指作为证明,秦风子爵才愿意这么快抽出时间来见一位天才的灵械师。
不然本身是白银人偶师的他,手底下是不缺黑铁灵械师的牛马的。
他墨绿色的眸子也打量着武穆。
眼前这个少年身材略显消瘦,身体略微有些虚弱,五官俊朗,气质比较开朗阳光,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眸子,即使没有汇聚灵性,在秦风子爵的眼中,仍然光彩夺目,这是其本身灵性十分强大,甚至有些外溢的表现。
确实是一位天才的灵械师,加上十六岁的年纪,即使放在帝都那些大贵族的家庭里也可以称之为天才了。
“秦风子爵,感谢您的邀请。”
武穆行了个抚胸礼。
秦风子爵露出笑容,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见一些天才的后辈,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武穆坐了下来,人偶奉上了红茶。
武穆接过红茶的时候笑着说道,“其实在来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会拜见一位在创造领域有着杰出贡献的大师。”
商业互吹嘛,这武穆熟。
有了良好的开端之后,秦风子爵忽然笑着问道,“那见到我之前,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科恩神色严肃,武穆眼中秦风子爵是什么样的人,那一定和武穆要拜访秦风子爵有关。
“一位十分关心西海城发展的政治家。”
武穆回答得四平八稳。
“哈哈哈。”秦风子爵笑了几声,随后看向手中把玩的戒指。
权力如蛇,当心被咬。
这句话带给他的感悟不亚于戒指本身。
权力戴在手指上,这既是咬别人的毒蛇,也可以是咬自己的毒蛇,连睡觉都不能够放松警惕。
很难想象这会出自一位十六岁少年的感悟。
于是他决定在这个话题上稍微深刻一些,“虽然我很关心西海城的发展,但是一个外来者总是不那么容易融入本地,有的人欢迎我,但这很容易被别人视为叛徒,所以这让我在西海城中的风评并不是太好。”
“我记得前天有份报纸才说我是帝都来的秃鹫,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武穆品了一口红茶,颔首道,“是的,那些团结在利益圈子里面的保守派并不喜欢接受新的,具有发展性的事物。”
秦风看向武穆,“那你是愿意接受新事物的本地人吗?”
出乎秦风意料之外,武穆微微摇头。
双方在话题上已经达成了基本共识,所以武穆需要在谈话之间来一点小小的‘翻转’,将话题的主动权拿回来,不能让话题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在秦风子爵手中。
武穆摇头之后笑道,“尊贵的子爵大人,一个孤儿院的平民算是‘本地人’吗?”
他没有否定自己接受新事物,他否定了‘本地人’,这是比否定保守派更加彻底的态度。
是啊,一个下城区的平民算‘本地人’吗?
帝国阶级森严。
没有哪个下城区的平民会不欢迎一位帝国的子爵。
在帝国子爵眼里,他恐怕也从来不需要考虑普通平民的感受,他认为的本地人,都是掌握权柄的食利阶层。
秦风一愣,抚掌而笑,“你真是让我惊讶,超凡的才能和超凡的政治智慧,很难想象会出现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身上。”
“感谢您的赞美。”武穆笑着说道,“其实我也遇到了一些和您差不多的困扰,当然我的困扰对于您来说不值一提。”
秦风好奇地问道,“什么困扰?”
武穆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出来,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添油加醋。
秦风的阅历很容易判断出事实的真假和走向,等武穆说完,他也懂武穆的来意了。
他斟酌地说道,“如果你没有拜访我,你会选择怎么做?”
“和解。”
武穆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三个普通人鱼的军功出现在一个平民身上是假的,但是出现在一个灵械师身上就是真的,我和林奇少校并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他确实对我以前有些误解,但是我相信他愿意为这份误解付出代价,而我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存在两天的仇恨罢了。”
“很明智的选择。”秦风颔首道,“那你来拜访我的原因呢?虽然我很看好你的未来,但是因为三个人鱼的军功就直接动一位后勤科的主任,还要触动一大批武装部人的利益,这不是一件小事。”
武穆身体微微后仰。
这三个人鱼军功不追究,那自然是小事,但真的上了台面,那就是虚报军功,是能够上军事法庭的大事!
武穆笑着说道,“子爵大人,我听过一种商业上的说法,负债也是资产的一种。”
秦风示意武穆继续说。
武穆看向旁边的科恩管事,“科恩管事,如果人们将钱存在您的商会,在您没有将这笔钱贷出去之前,您却需要定期支付一笔利息,这算不算是负债?”
科恩微微一愣,这是他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一般而言,大额金币都不便于携带,所以富户们会选择将一部分金币存在自己信得过的商会或者银行,从而获得利息。
商会和银行拿着钱,自然会放贷给那些需要的人,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
但如果按照武穆的说法,将这个过程拆解成为两部分,存钱对于银行来说自然是负债,因为钱没有产生价值,还需要定期支付利息。
“自然是这样。”
武穆笑道,“但如果您将这笔钱放贷出去呢,您的收获会远远大于利息的支出,当然放贷多少,放贷的利息是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五十,这都是您的意愿。”
“放贷百分之五的利息,这肯定很容易,您可以确保这份负债不会烂在手中,当然收益也不多,如果您选择百分之五十的利息,这就需要您谨慎地把握风险,不过这份收益也前所未有的可观,这就让负债变成了资产。”
秦风和科恩不自觉地颔首,这个解释新颖独特,让人耳目一新。
“所以……”武穆转头,看向秦风子爵。
“现在我就是一个存钱的人,我将我的仇恨存在您这里,至于您怎么运作它,这是您的选择,您可以选择百分之五的利息,或者是百分之五十的利息,总归有人需要偿付这笔代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