俍国,永安二十年,腊月二十五,初春的气息悄然降临,凛冽的寒冬在微风中逐渐消散,绵绵的细雨也即将来临。
各家各户都在为过年而忙碌,像家里的男人们忙着在街上准备年货,家里的女人们则忙着打扫房屋。
然而,在俍国的苍梧城城郊外的柳家村,从昨日至今,柳宗毓家却格外的忙碌。
柳宗毓的妻子陆娟此时正在产房里头分娩,且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只见屋里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而,屋里却不见任何的动静。
在屋外的柳宗毓躁动不安地来回踱步,还不时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充满了不安,嘴里还不停的低声念叨:“娟娘怎么还没生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宗毓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就忐忑不安的走到房门前,试图用颤抖的手推开产房门进里头去瞧上一瞧,看看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一想到女子生产时的满地污秽,对男子不利,伸出的手在最后一刻又缩了回来。
于是,柳宗毓一言不发的走到不碍事的角落,一屁股坐在凳子,但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扇房门。
“二弟,二弟妹不是第一回生孩子了,肯定没问题。正所谓瓜熟蒂落,你不用着急,这一回生二回熟,该落地时就落地,现在只是时辰未到罢了。”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身穿红色儒裙,身披蓝色大衣,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柳宗毓安慰说道。
她是柳宗毓的大嫂余氏,虽表面上说的一脸轻松,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她实则内心也是忐忑无比。
毕竟这女子生儿育女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万一运气不好可就出不来了。
“这,怎能不急?这从昨天旁晚到现在都还未生下来呢,再说了大嫂这也不是你生,你自然是不着急,毕竟里面躺着的可是我的娘子,大嫂你是巴不得我娘子早点死,然后好把我们二房一大家子赶出柳家去。”
柳宗毓焦躁不安的望着产房紧的闭大门,用着急且略待埋怨的口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柳鱼头,哪个嫁为人妻的女子生儿育女的不是鬼门关走一遭,你看看你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还有没有半点礼仪教养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柳宗毓的母亲钱梨花看着柳宗毓一脸正色地责备道。
柳宗毓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些过分了,但是想到前几日同村老张家大出血而死的儿媳妇,就焦躁不安的继续开口说道:“前几日隔壁老张的媳妇就难产,大出血去了,昨日他们那一家老的小的都被赶出家门了,今日里头躺着的是我的娘子,母亲,你让儿子怎么能不着急不紧张?”
钱梨花本想再说什么,余氏直接拉着婆婆钱梨花的手,摇摇头阻拦婆婆钱梨花道:“娘,二弟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还是别再说了。你要是再多说几句,和二弟吵起来,二弟妹在里面听到了也不放心。娘,少说几句,让二弟妹安心生产吧。”
钱梨花知道柳宗毓的性子,又有余氏规劝后,叹了口气后便不再多言。
门外的众人都安静地或站或坐,等里头的消息。
突然,屋内传出两声微弱的啼哭,“哇哇哇哇……”紧接着又传出是清脆的哭声:“哇哇哇哇……”
柳宗毓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冲到产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屋里的人出来报喜。
只听屋内稳婆张秋弟满心欢喜地对陆娟说道:“恭喜呀,娟娘子是个千金。”
陆娟忍着剧痛和疲惫,微微扭头看着稳婆张秋弟和柳嬷嬷,小声说道:“张婶子、柳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
“诶。”稳婆应了一声,将孩子抱到陆娟面前。
陆娟低头看着放在自己床头的瘦瘦小小的小丫头低声道:“将来定是个好看的丫头,就是运气差了些。”
柳燃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皱起眉头怒骂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柳燃骂完后就环顾四周,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大叫道:“妈耶,这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一觉睡醒地方都变了!”
陆娟低头看着正在嚎啕大哭的柳燃正准备哄,柳嬷嬷就走过来直接把柳燃给抱走了,又低声在陆娟的耳边说道:“娟子你刚刚生产完,好好休息,孩子有我们在,你不需要操心。”
陆娟确实是刚刚才生产完消耗了大量气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属实不容易,看着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陆娟便直接躺下睡着了。
而柳燃看到抱着自己的柳嬷嬷穿着古代的衣服,再看着四周简陋的房子,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孩,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
柳燃大声尖叫道:“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穿越柳燃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稳婆张秋弟和柳嬷嬷并没有发现柳燃的异常,只以为她是睡着了,便将她包裹好,放到早已准备好的婴儿床上。
门外的柳宗毓早已听到屋里传出的婴儿的啼哭声,但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报信,他更加紧张和害怕,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可有又极其的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又碍于传统,又害怕里头的污秽影响到自己,就只能站在门外来回踱步。
钱梨花看着来来回回的在自己眼前晃的柳宗毓,就满脸嫌弃的开口说道:“老二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你老实的坐回椅子这,你晃的我头晕眼花。”
柳宗毓却完全不理会母亲的话,继续在门口来回踱步。
大约一刻钟后稳婆张秋弟才从屋里头出来。
稳婆一出来,柳宗毓就立即冲上去对着稳婆张秋弟关切的开口询问说道:“张婶子我娘子现在如何了,她可有事?”
张秋弟当了一辈子的稳婆,去过不少人家接生,像柳宗毓这样只关心自家娘子的身子,不关心里头生的是什么的,实属少见。
稳婆张秋弟她满脸笑意地看着柳宗毓恭喜道:“秀才公放心,娟娘子母女平安。刚刚只是在收拾产房,所以这才迟了些许时间。”
柳宗毓听了稳婆的话,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满脸感激地对稳婆说道:“多谢张婶子,这里是今日您帮忙的工钱,请您拿着。”说着,他将一个荷包递给稳婆。
张秋弟接过荷包,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就知晓这报酬不少咧,赶忙道谢道:“多谢秀才公了,下次有事记得再找我,我还要去下一家就先走了。”
柳宗毓想到陆娟这次生产差点丢掉性命,就连忙开口拒绝道:“多谢张婶子好意了,我两儿一女够了,我家娘子生孩子如此不易,我打算以后不生了,不生了,不生了。”
众人人听得柳宗毓连说了三遍的不生了这话,大家便不由笑了起来。
多子多福,谁家不是想生个三五个儿子才肯罢休的,钱梨花自然也是希望儿子们多生几个孙子。
钱梨花站在一旁忍不住道:“能生是福,孩子多是好事。”
柳宗毓摇了摇头,说道:“娘,您不知道,娟娘这次生产都是差点丢掉性命。我不能再让她冒这个险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已经足够了。”
钱梨花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人呀,孩子多是好事,先前你不是还想多要几个,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柳宗毓坚定地说道:“娘,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已经足够了,再说了咋们家也没多大家产,孩子生那么多,要银钱养。”
柳家的孩子大多都在读书,读书又是极其耗费银钱的事情,钱梨花对此也是认同的就停住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