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又窄又破的小路,每隔一周我要路过一次。
每周路过时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除了时间点不同带来的影响外,也是偶然因素带来的不同画面。大多数时候是饭店,那条路上的小饭店热闹非凡。
我挺佩服一群群在这条路上吃饭人,可能是经年累月的原因,饭桌下都是油腻的路面或是黑呼呼无法形容的颜色,但他们吃很香,吃得很开心,尤其那些三五成群的人。
不能不说,这些人大多数是自由职业者,从他们谈话的表情及吃饭的时间都可以看出某种共同特点。
喝了酒的,开心。
不喝酒的,聊几句,也开心。
在这些人身上,生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是苦的。他们的生活也许并不甜蜜,但苦我是没有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活得并不如现实看上去那么糟糕呢。
某一天晚上,已经过了饭店,我回家的时间相对平时晚一些,大约晚上10点左右的样子,又路过了这条热闹的小街。
那时,热闹的是临街的店铺的灯光营造出来的,其实路人极少,寥寥无几。
我抬头看了看天,但我似乎并没有关注天空是怎样的,因为我正在一条上坡路上,沿着坡上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那个路口再往上走,又是一个坡道,建在那坡道上的楼房在夜色中,许多窗户都亮着灯,以黑色的夜空背景,凭空产生了一种科幻感,又洋气又高大又魔幻。
然后,我又看到了川流不息的车灯以及车流,闪闪烁烁,像一条流动的,闪光的河流,城市多么美。但眼前这条小街却是坑坑洼洼的,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它的美就是沿街店铺投身出来的暖暖的灯光。
我看见某一棵树下,有一张简易的行军躺椅,上面躺着一个壮实的男子,正舒服而惬意地刷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他脸上,可以看见他舒适的表情。
客观来说,那个男人并不是那种表情温和类的,但由于他躺在躺椅上呈现出来的惬意感,成功赶走了他脸上横肉带来的不适感。
那棵小树并不高大,但恰恰好,给他洒下一片柔和的阴影,还将那破败的街道点缀了几分可爱与妩媚。旁边就是他的店,他就是靠那个小小的百货店生活,看他那表情,生意应该还过得去,否则他也无法惬意地躺在那里玩手机了。
其实,这条街上有许多这样的小生意人,他们没有什么稳定的工作,有的甚至一辈子没有闻过体制的香味。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不想,但至少他们当下活得挺快乐的。
当然,也有那种虽然漂流在体制,却对体制一直心向往之的人,比如某时我看到的一个教物理的老师,看上去有点拽拽的,可能是钱挣得多,撑了他的腰,仿佛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似的。
物理老师,男老师相较我们而言是有一定优势的。
大概社会的偏见吧,总觉得女人的思维不如男人,如果是物理这个学科,女老师的能力一定比男老师差,也因为这个原因,明明我最愿意带的是高中生,最终我却啥年纪都带,甚至有的时候小学语数英一起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我一直想上班课,但机构一看我是女老师,就拼命地把我往一对一的方向推,刚开始我还很气愤,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因为课始终还是较多的,我也就不计较了。
我刚刚说的这个物理老师一定是有进体制的心志的。
经常看他拿本考公务员的书在那里琢磨,他看样子也有30老几了吧,应该成家了吧,他这样的人应该不缺房子车子吧,看他那高高在上的表情,我想。
然而,前两天上课的间隙,学生实在太累,说是中途想休息一会儿,不知怎的就聊起那个物理老师,说他很惨,别墅买了,车子买了,票子也挺多,可是初恋却跟一个洋人跑了。
我不太信学生说的,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赌咒发誓,我便同情起那个已经有点地中海危险的物理老师来了。
人生这么累,这么辛苦,最终幸福却擦肩而过,这也太残忍了吧。
当然,学生聊的归学生聊的,只要我一看到那个物理老师,我立马推翻了他们的传言,我看他那对我们爱理不睬的样子,眼晴都抬到天花板上了,我想,这么拽的人,只有他甩人家的吧,他不会是喜新厌旧,然后编了个故事来替自己开脱吧。
我希望他不要考上公务员,如果这样一脸高高在上的人当了公务员,一定不会好好干工作,会把所有去办事的人当成是负担或者讨厌的同类。
说真的,我尤其讨厌去税务局,劳动保障局,还有社保局等公务服务单位,服务态度太差劲了,去一次,生气一次。
我有一次对一个女人说:“你要是不想干,可以辞职啊,人家好多年轻的大学生想考这个公务员岗,还挤不进来呢。你不想做,让想做的人来吧。”
那个物理老师要是进了公务员系统,铁定不是个好干部,甚至可能是个贪污犯,每次他坐在那里看公务员考试的书,我都冲着他的背景诅咒他。哈哈哈。
哎,我是安了心的想做体制外的人了,体制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吸引力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是无法与那些人精战斗的。
我只是想好好工作,靠技术吃饭,不要受太大的人际关系的影响,能呆的地方尽量不要有太复杂的人事关系。
但大多数人就算不喜欢体制,还是会被体制的金光把眼睛晃花,因为灰色收入或是隐性福利,以及旱涝保收的现实还是不错的。
但对于我而言,让我失去自由,只为换一个金子铸的牢笼,我还是更喜欢飞翔在外面的世界,有风有雨,有一些可怕的打击与考验,但能够拥有相对多的自由,我还是宁愿苦着,自由着。不稳定着,但是自由着。
体制外究竟好不好,感受因人而异,也没有什么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