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些安静,徐毅知晓方腊起事,自己难以阻拦,只知晓这件事将席卷东南一隅,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存实力,以待时机。
赵宋一朝到赵喆处已是乱象不断,但制度国策仍在,也不是几个起义便能推翻的,最起码直到北宋灭亡,其各级官府的政令仍是畅通无阻,并未瘫痪,人心也还在宋朝上,否则便不会有赵构的南宋建立。
徐毅知晓方腊结局,自然不看好此次起事,便是他自己,虽说举了反旗,可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局势,不希望其超出掌控。
可现在,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此事我知晓了,既如此,方天定,你这些日子便住在庄子里吧!”
徐毅思忖片刻后回道,又看向方百花,“方大娘子,你对庄子如今也熟悉了,他的住所便由你安排!”
方百花点点头,却是过去又踢了脚方天定。
方天定顿时会意,哎哟一声又朝徐毅拜了一个大礼道:“师父,天定就退下了,但有吩咐,师父可随时唤俺。”
徐毅并未回答,就看着方天定和方百花离去,心中仍在思索方腊起事这件事。
对于真实历史,他所了解不多,只知方腊最后失败惨死,部下也多是被杀,至于征讨方腊者,似乎便是北宋末年颇为有名的童贯。
童贯……
徐毅想着这个名字,又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宋江的名字,再次思考起来。
水浒传中方腊是被宋江击败的,这其中显然有了偏差,让他有些分不清,方腊到底是死在谁手中的。
“只不管谁,护得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徐毅喃喃自语着,将那地图拿来在桌上摊开,仔细看着从寿昌县往睦州府去的路线。
对方腊所言,进睦州府共商大事,他没什么兴趣,可睦州城西八十余里铜官山中的神泉监他可从未忘记过!
黑山寨从现在开始,必须争分夺秒地增强自己的实力!
……
……
寿昌县被取,裴俊被灭,按徐毅所想,黑山寨终于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安稳时光。
徐毅也有了时间一面继续扩大各营人数,开采矿石,铸造兵器甲胄,整军备战,另一面则是将实力增强的斥候营再度派了出去,将情报网从寿昌县开始到大黑山和雉山一线全都覆盖了。
至于雉山再过去的石塘镇,徐毅此前亦派了人去联系仨儿,但如今仍没有消息传来,倒让他有些担忧了。
要知道,前去石塘镇打探消息的人,还有空明大师和二丫同行!
可如今已过去快有一月,仍未有消息传来,徐毅担忧之余,正预备再派人前去石塘镇查探消息,却不想这一日,刘仨儿竟来了!
“哥哥!哥哥!可真是想死仨儿了!”
刘仨儿一见到徐毅,明明是个大老粗,却像个小孩子,上前来就是一通嚎哭。
徐毅瞧着他也是一阵心情激动,当初他带着狗儿和其余几个泼皮兄弟离开石塘镇,看似选了条艰难险路,实则却也将商路开拓和情报搜集的重担交给了刘仨儿,而石塘镇和大黑山相聚有千里,要想往来殊为不易,如今二人得以重见,无尽心绪自然尽在不言中。
“好了,老爷们何必哭的像个小娘子一般?来来来,仨儿,既到了此地,便有再多难处,大哥也给你担着。”
徐毅知晓刘仨儿一人在石塘镇坚持的辛苦,便轻抚着他后背,好言安慰道。
刘仨儿哭了一会儿,这才擦擦眼睛,又瞧见了张狗儿在一侧偷笑,禁不住大怒道,“狗儿,你笑甚?也就是俺当初失了智,要去重操商贾旧事,不然跟了哥哥来此,哪里还用整日头疼?”
张狗儿忍住笑道:“刘哥哥,当时俺可没同你抢,是你自己要去的。”
“哼!此事不须你提醒……算了,不提这事,哥哥,还是来看看,俺此番前来给你带的东西!”
刘仨儿说着,便拉徐毅来到了庄子外,只见好多物资都装在车上,有的还都是一个个密封的陶罐,细细数去,竟有十车之多!
“这是……”
徐毅看着,心中一动,“酒精?”
刘仨儿嘿嘿一笑道:“这五车都是常用物资,哥哥许是能用上,后面五车则都是酒精!哥哥,这可都是薛家娘子改良法子后制出来的,第一批俺都给云老先生拿去了,这是第二批,就都给你带来了。”
“而比这些酒精低一些的烈酒,如今也制成了,正在睦州销售,只是……”
刘仨儿挠挠头道,“只是销量不大好,大家仍是普遍喜欢老酒,如那越州所产蓬莱春,女儿红等,可比这烈酒要好卖多了!”
“好在这酒精是个好东西,云老先生一口气买了好些,总算没让俺们亏了本。”
徐毅听着,点头道:“你口中所说烈酒在此地确实不大好卖,不过仨儿,倘若你能打通前往北地的商路,这烈酒是不愁卖的,毕竟那烈酒你也尝过,北地苦寒,若能来上一口,可在短时间内驱散寒意。”
刘仨儿也是点了点头,却苦笑道:“哥哥此言,薛家娘子倒也提过,只是如今北地兵荒马乱,四处都有好些贼子强人占山为王,俺此番也托人打听了些,说是在青州徐州之地,有一贼子名为宋江的,聚拢了诸多好汉,正与哥哥一般无二,在攻城拔寨,好不威风!”
“如此世道下,俺也只能一步步走了,真要将此酒卖于北地去,怕是不托了转运使一路的门道,是不成的。”
徐毅见仨儿心中已有所打算,便笑道:“好,这几日便留在此地,我也有些新东西制出来,你且看看,能否一同售卖。”
“哥哥又有新东西了?”
刘仨儿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暗想哥哥该不会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怎的懂如此多东西?
徐毅想着制糖制盐制玻璃等土法,点点头道:“只是些许小玩意儿罢了,先不细聊,仨儿,你还是同我说说石塘镇上的事情吧?云老先生病体可康健了?可有遇到二丫等人?还有乔大娘又是怎回事?为何许久没有消息传来?”
听着徐毅问起一连串话,刘仨儿挠挠头,似乎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了。
“好哥哥,这些事说来话长,只一句,石塘镇……”
刘仨儿默然许久,终是重重叹了口气,“遭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