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依旧黑暗,我说过的,这是一个没有光的城市。我盯着天花板,母亲临别时那个异常用力的拥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是我们的永别。
我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想强制让自己睡下去,可惜,我怎样都睡不着。我翻身下床,取出了母亲留给我的那枚鸢尾胸针。指尖轻抚过冰凉的金属纹路,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花瓣上,我慌忙地擦拭它。“咔嗒”一声,它被我划开了,成了两半。两半各有一处凹槽,一支芯片放在凹槽处,闪着细碎的银光。我顿感太阳穴“突”地一跳,我连忙把它复原收了起来。
天光微亮时,我仍盯着那枚胸针出神。芯片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疑问如同附骨之疽般啃噬着我的神经。
第二天,我去了特调局,吴枫看见我冲我打了个招呼:“鸢欸,你怎么了?没睡好吗?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
我伸手摸向下眼睑:“这个东西应该不是一天变出来的,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你没有发现吧。”
“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啊。”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而后就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笑着问她:“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能说会道的嘛,今天未免也太不像你了吧。”
她叹了口气,睨了我一眼:“你去找泠姐就知道了,听说基因研究院出事了。估计后面又得交给咱们去查,这一天天的,没个安生日子。”
基因研究院,难道说和祁小雨有关?我面上不显:“行啊你,消息这么灵通,我去找泠姐啦!”
她冲我挥挥手:“去去去!”
我走向了泠姐的办公室,心里还琢磨着这件事,如果牵扯到了司珏,我要不要把祁小雨藏起来的证据交出去,但是要是威胁到安七和掘墓人怎么办?我陷入了纠结。
再抬头时已经到了泠姐的办公室,我敲门:“泠姐,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只听里面传来“啧”地一声,然后泠姐说道:“进来。”
“一听那个死动静就知道是你。”她看着案宗头也不抬一下。
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泠姐,我听小枫说基因研究院出事了?”
她依旧没有抬头:“你俩这耳朵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灵,怎么不见你们脑子像这么灵光呢?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下午案件才能移交到特调局,你们早上和中午好好休息,牵扯到研究院的事肯定不会小,估计这下至少得连轴转上十天半个月的。
哦,对了,匡正署的人下午也会来,进行监督办案。估计得到案件正式结束。你让前两天新进来的几个实习生腾几个房间出来供他们休息。然后你们早上去休息,中午赶在匡正署的人来之前到就好。”
我点点头,出了泠姐的办公室,把她的意思告诉了其他的人。
我算了算时间,根本不够我往返一次寨城,而我又没有别的办法联络林楚她们。
我轻轻咬着手指关节,思考怎么联系她们,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给我发讯息的账号“могильщик”。
我试着给这个账号发了一条讯息:“基因研究院出事了,如果牵扯到祁小雨的事情我该怎么做?”
发送成功了,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片刻后,一个坐标传了过来,三分钟后,这个账号就消失了。
它发过来的坐标离这里不远,我找了过去,那是一栋有名的烂尾楼,我下到了地下室。
敲开门后,我看见了一张熟面孔,那正是寻竹。她向我眨眨眼:“嗨……你好?”我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她也打了一个招呼:“你好。”而后此地便陷入了沉默。
兴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我看见你发的讯息了,林老大的意思是让你配合他们查案,那些证据以一个合理的方式给出去就好,这样最起码董事会他们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安七在匡正署里,匡正署里都是太一的人,董事会的手伸不进去。我们也勿需担心,五十年了,你看董事会有抓到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吗?”
我点点头示意我知道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账号‘могильщик’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她愣了一下,回到:“我们二姐的祖先是寒潮前的苏人,这是她们的语言,意思是掘墓人。”
我感叹道:“这么直白啊。”
她点点头,而后出声:“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你当初去墓园是为了……”我没有问出全部,我想她应该明白。
她为我倒了一杯茶:“那天我撒了一个谎,我去祭拜的其实是我的养母。我那天去是为了两件事,一个是去看看她,另一个就是去接近你。对不起。”她抬起头看向我,很像我在孤儿院遇到的一个小姑娘。
我试探着叫她:“那个,你是小邪吗?”她对我点点头:“现在的这个新名字是养母给我改的。”
而后我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今天有匡正署的人来协助破案。”
她点点头注视着我离开。
我直接开车去了特调局,所幸我到的很早,匡正署的人都还没有到,泠姐端着一碗馄饨吃着:“哟,小鸢,你还回来挺早,吃了吗?”
我摇摇头,那会儿满脑子都是祁小雨和掘墓人的事,都没有心思吃饭,这会儿泠姐一提,我就感觉到饿了。
她被汤烫得呲牙咧嘴:“这会儿还早,你出去吃点什么再回来吧。”我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去了周边的餐馆。
我坐在店里吃着馅饼,还在思考以哪种方式可以顺其自然地引出祁小雨和她发现的证据。
我吃完饼刚回到特调局,匡正署的人就到了,为首的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慈祥女人,她似乎能让我感受到一种慈爱。